这青瓷茶盅原本是外地特产,质地格外细密,若是当真砸在人脑壳上,莫说头破血流,怕是小命都要去半条的。曹老爷和殷老爷显然没有意料到有人此时破门而入,都侧头怔怔看着殷绣,许久都没有认出这人似的。
两处都不言语,须臾,殷老爷才讪讪的放下了茶盅,曹老爷的两条胳膊也从头顶缴械下来,两人脸上都讪讪的,又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十分蹊跷。殷绣只正色瞧着两人,却不言语,为了成全两人的体面,这时她怕是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等着两人先开口。
曹老爷干笑了两声,笑盈盈朝殷绣走过来道,“我的好绣儿来了,我和你阿爹正说话呢。”殷绣忙端端行礼,又笑说,“方才我似乎见一只蛾子扑飞出去了,父亲极少用这屋子待客的,这时节有些飞虫,伯父受惊了,绣儿代父亲赔罪了。”
这话听上去格外熨帖,堂而皇之的给方才的一场争端找了个由头,被飞虫惊吓了,多么合情合理又不伤情面。再者,这屋子里有飞虫,亦说明殷老爷极少用,显出曹老爷与旁人的不同来。曹老爷笑得花枝乱颤,方才还僵僵的神色,这会子终于从容起来。
正堂里的气氛霎时和缓了泰半,方才守在外头,伸头瞧一眼也不敢的丫鬟小厮们慢慢聚拢过来。殷绣迎着曹老爷的笑脸,露出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仪态来。
殷老爷原是个不喜热闹的,一年的时间有大半在各地奔走,回到府里便格外慵懒,莫说各大家族尊君间的交际应酬,就是门下奉养的近百个门客,也懒得招待。只有曹老爷这一人,也不知怎的合了他的胃口,两个人时常串门子,虽说两人的会面往往是欢喜开场,最后却总落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但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这倒还是头一回。
殷绣正琢磨着两人争执的原由,曹老爷已经轻轻执了她的手笑道,“我家绣儿越发出落的标志了,好似仙胎玉人儿似的,你父亲真真是比我福气大多咯。”这话亦十分巧妙,既夸了殷绣,又给足了殷老爷面子,更给自己铺了台阶。
殷绣听出这话里向殷老爷求和的意思,忙谦谦一笑又道,“伯父才真真是有福之人呢,”说时便向殷老爷瞧了一眼,殷老爷像是瞧见了她的目光,小孩子似的耍性子,拧着脖子不去看她。殷绣一阵骤然好笑,略略思忖又道,“三个姐姐都许了好人家,宝哥儿也聪明伶俐欸,说到宝哥儿,府上的生辰宴可不就是后日?”
曹老爷笑眯眯的眉眼一耸,像是说中了心事,又是一阵干笑,似乎有些讪然,那一头,殷老爷却重重的“哼”了一声。这话一试探,殷绣已然猜着了大半,两人争执的理由跟后日的生辰宴大抵脱不开干系。
但她还是猜不着具体的事由,前一回曹老爷亲自来殷府送了柬帖,父亲也欣然接了,且还格外看中此事,那日接了柬帖之后,便开始四处物色合适的礼品,什么奇珍异宝精巧物件,斟酌挑选了这些日子才选定出来。这会子曹老爷又来找父亲究竟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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