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府里,青梅算是最稳重的一个了,前面的小丫鬟赶着去做旁的事,又冒冒失失的没得礼数,一路近乎小跑,直到穿过回廊时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后面还跟着殷府的客人。这一路她都没有听到青梅的脚步声,莫不是早就跟丢了吧?!惶惶然一转身,才发现青梅不远不近的一直随在自己身后,只是神色有些郁郁的。
小丫鬟忙不迭陪着笑脸,只说自己并不是有意怠慢,却见青梅正低头拭泪,吓得忙转身来作揖求饶。青梅竭力挤出一个笑脸,又红着眼睛侧头看向正堂的方向。这时她们已经绕过回廊走了许久,正堂中喧杂的人声早已听不见了。
殷绣知道青梅哭了,那样坚强,那样倔强的一个人,此情此景,也终于落泪了。殷绣一条胳膊像是生了锈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忙不迭侧目去看回廊边的一只水缸。水缸架在红漆束腰的博古架上,白瓷青花,十分名贵,一朵瘦小的水莲漂浮在水面上,恹恹的没有精神。一只红蜻蜓倏尔从缸沿上飞起,半透明的翅膀映在日光下,宝石一般耀目。
殷绣取出帕子揩了揩眼梢,佯装是灼目的日头刺痛了自己。心下翻江倒海,五味杂陈,生生咽了回去。
“打得真狠呀,殷家那位模样虽好,心肠却这般狠的!”
“都说殷老爷一副菩萨心肠,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女儿。”
“要不要送医馆呀,若是当场死在这里,岂不晦气?”
“这家奴看着还没成年吧,可怜见的,哎”
喁喁众语絮絮叨叨,随是竭力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尽数落入了殷绣的耳朵里。她听到身后的雪酥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鼻孔里直喷热气出来。无论任何情况,雪酥总会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殷绣,哪怕一时分辨不清主子的用意和对错。
殷绣回头对雪酥浅浅一笑,撼首示意她不必介怀。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时竟能这般轻易的露出笑容来,那些人对她的诋毁和斥责似乎丝毫没有让她感到委屈,甚至没有一丝心烦意乱,恰恰相反的,让她从感伤的泥沼中挣脱了出来。那么,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让曹老爷见笑了,”殷绣向曹老爷嫣然一笑,复又是那个谦谦有礼的命门闺秀模样。“料这奴才,日后再不敢轻谩行事的,殷绣代父亲向宝哥儿,向曹老爷道一声歉。”话题总算回到了阿宁挨打的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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