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木道:“证据先按下不提,我有件事情想告诉金将军。”
金明镜:“何事?”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周兰木有些忧愁地喃喃念道,“金将军可知道,‘红滴露’之毒,是可以保人尸身长日不腐的?”
金明镜的脸色突然变了一变。
周兰木却十分真诚地继续道:“不如金将军把夫人的棺盖打开,叫我们看上一看,如何?”
金明镜没说话,半晌才道:“溺水而亡,尸身能好看到哪里去?两位便非要如此不依不饶,要我夫人在这群下人面前失尽了体面才满意么?”
周兰木不理他:“啊,既然金将军不愿开棺,那我便给金将军挑几个错罢。”
他微微一笑:“杜老将军到底是谁杀的?金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当然,此事我的确没有证据,毕竟杜老将军的亲信早就被你处理掉了。但是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六个月前,金夫人得知父亲病故,自然满心疑惑与伤痛,毕竟她知道,杜老将军一向硬朗,不太可能在军中‘发急病’。”
“于是金夫人便开始背地里调查此事,这一调查不要紧,她竟发现她的丈夫背着她做了更多的事情,也是金将军太不小心了,以为给满天红手腕上锁了一对缠丝环就能困住他,便没有限制他在府中的动作。”
楚韶大吃一惊:“缠丝环?”
这东西原是皇室刑器,将其锁在人手腕之上,平日里瞧着十分正常,可只要控环之人触动自己手上的机关,环中便会伸出千百根比刀子更锋利的天蚕丝,钻进人的血管,直到人血尽而亡。满天红虽没有痛觉,亦百毒不侵,可这东西还是能要了他的命的。
金明镜的面色越来越差,偏周兰木还在继续说:“美貌是利器,不仅是对金将军,对金夫人也是。满天红在夫人面前控诉了你杀岳丈、将他带回府中囚|禁之事,使金夫人下定决心杀夫灭口。她先是买了砒|霜,又偷来了缠丝环的钥匙,把人放了,啊,对了——金将军是不是有一次拿着打造的金簪出神之时,被金夫人看见,所以迫不得已送了她一支?”
他拍拍手,很高兴地说:“金夫人本在簪子上抹了毒药,想借机致你于死地,可惜满天红这人坏得很,出府之前不仅在将军常喝的药酒中下了毒,还偷偷把金夫人头上的簪子换成了红滴露——那根抹了毒药的簪子和没用完的半包砒|霜,则被他藏在了自己的枕中。”
他朝楚韶看了一眼,楚韶会意,将方才从枕头下摸到的东西扔到了金明镜脚下。
“之后金夫人本想趁你睡着了刺你一簪来杀你,不想却把你惊醒了——此事都怪满天红,若他早告知红滴露之事,金夫人只消轻轻一扎,哪还有不成功的道理?”周兰木遗憾地说,“金将军武力高强,发现后自然抢过了簪子刺了金夫人一下,发现失手之后便想把自己摘出来,这时候将军想到了一个奇妙的主意。”
金明镜往前走了一步,面色沉郁:“哦?”
“将军把簪子重新带回了夫人头上,把她的脸摁到了房间的面盆里,”周兰木一字一句地缓道,“红滴露不会立刻毒发,当时只会致人昏迷,脸摁到水盆里,可不就是溺死的么?况且簪子刺破的伤口那么小,怎会为人注意?”
楚韶摸着下巴看向刚刚自己手里拎着的面盆,突然反应了过来:“喂,你说的面盆不会是这个罢?”
周兰木欣喜地回答:“正是这个。”
楚韶扬手把面盆扔了出去,嫌弃地缩手道:“晦气晦气,你怎么不早说?”
金明镜紧紧攥着拳,面色神色却一改未改,让周兰木也佩服起来:“你说了这么多……无谓的猜测,我还是想问一句,可有证据?”
“证据啊……”周兰木眼珠一转,亲亲密密地往一旁去拍了拍小黑牵着的大白狗毛茸茸的脑袋,“来,大白,去寻点证据,你若找到了,我给你买胡饼吃。”
那狗亲他亲得很,不等他说话便亲密地将狗头蹭在了他的腿上。周兰木摸着它的头,从怀中摸出一盒香粉来,凑到了狗鼻子跟前。
狗仔仔细细地嗅了一会儿,抬头冲他“汪”了一声,周兰木一手扯着狗脖子上的红锦带,朝身后挥了挥手:“金将军要的证据,它会告诉我们的。”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狗小跑到了金夫人闺房的窗下,刨了一会儿,汪个不停,周兰木循声过去,蹲下仔细看了一会儿,捡了一样东西起来。
“夫人平日严妆丽服,被将军按到水中的时候,面上想必有许多香粉,”周兰木站起身来,朝金明镜走了过去,“夫人‘溺死’之后,将军恐怕心慌意乱,顺手将这染了香粉的水从窗口倒了下去,却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不知道这水中竟还有别的东西——”
他朝着金明镜举起了手,纤细手指间赫然是一粒红玛瑙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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