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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水中,有夫人微微挣扎时碰落的珠子啊。”

金明镜面色大变,不待楚韶反应,便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周兰木的脖子,往大门处飞掠而去:“小楚将军当心!可不要跟过来,若你轻举妄动,我便只能拧断他的脖子了——这人是长公子最近器重的人?想必他若出了事,小楚将军也不好交差罢?”

周兰木一手抓着他的手,连着干咳了好几声,竟还抽空抱怨了一句:“救命——为什么大家都爱掐我的脖子?”

“金明镜,你疯了不成?”楚韶追过来几步,骂道,“天子脚下,中阳城中,就算你手里拿了个人质,又能跑多久,你以为全城的金蝉子都是吃素的么?”

“小楚将军还是别走往前了罢,”金明镜哈哈一笑,手上又紧了几分,他素日里一向持重,如今竟像是疯了一般,“再走几步,这人的脖子可要被我拧断了。”

他带着周兰木轻巧地跃上了屋檐:“实话告诉你,中阳——我早就不想待了,他跑了,我便天涯海角地去寻他好了,总有一天我能再把他抓住……”

“你得陛下亲赐的安泰将军,执掌大内鹦鹉卫,大好仕途,便这样不要了么!”楚韶一脸痛心地骂道,脚下却又悄悄往前走了几步,“只为了一个男人?”

“从遇见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完了,”金明镜微微抬了抬眼,看向天空中的月亮,痴痴道,“我这一辈子,父母早亡,娶了一个不爱的妻子,做了许许多多不称心的事——我活够了!也该做些想做的了!”

楚韶悄悄抽出了袖口一把小匕首,不动声色地道:“可怜你夫人和岳丈也是一心为你,你从下等兵士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会觉得于心不安么?”

“你啊——哈哈哈哈,楚元嘉,你还问我会不会于心不安?”金明镜仰着头哈哈大笑,“当年你爹早死,若不是承阳皇太子殚精竭虑地护着你、扶持你,你有机会进玄剑大营,有机会做你的上将军?你早就被中阳那一群纨绔搞死,烂成他们脚底下一滩泥了。”

楚韶嘴唇颤了两下,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匕首,没说话。

“你如今还好意思来指责我?定风之乱后你可出征一次,打过一场胜仗?靠着长公子的信重,你如今还用做那些苦差事么?”金明镜略微松了松手,嘲讽道,“大印上下,有谁不知你楚元嘉狼心狗肺?若你于心不安,得知我带着大内鹦鹉卫叛了太子的那天,你便该一剑杀了我……”

“闭嘴!”楚韶甩手扔出了那把匕首,他本是扔向了金明镜掐着周兰木脖子的手,但不知是不是心绪不宁手抖的缘故,竟叫金明镜侧身躲过了。

“这公子生得倒好,放心,我不会杀的。”金明镜一手拖着周兰木,身形轻巧地从檐间跳过,向远方飞掠而去,声音在夜色中传回来,与疯癫无异,“我寻不到人,又不好去青楼,正好留在路上,给我做个伴!”

楚韶眼见他伸手在周兰木脖子上轻抚了一下,被莫名的愤怒激得满面通红,立刻便追了过去,可惜他轻功一般,堪堪追了几个街角,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他旋即跳下了屋顶,挑了最近的昭罪司,恶狠狠地擂起鼓来。昭罪司中打瞌睡的金蝉子值守被他惊醒,匆匆跑出屋去:“小……小楚将军,这深更半夜……”

“立刻吹哨,叫金蝉子给我封锁坊门抓人!”楚韶将鼓槌往地下一扔,复又翻身向远方掠去,“若上面有怪罪,便说是我的主意!”

那守卫闻他盛名已久,如何敢不应,只得重重地把头磕了下去:“是!”

这边金明镜带着周兰木没走多久,便见被惊动的金蝉子们在坊门处拉起了路障,不禁冷笑了一声:“这小楚将军倒真不怕惹事,看来你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他拖长了语调:“若我把你杀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他言语间手松了些,让周兰木缓了一口气,周兰木咳嗽了几声,才接他的话道:“不是我在他心中重要,是他不敢不找我,金将军,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金明镜瞥他一眼,只道:“你是谁与我何干,反正我已是……”

他还没说完,便突兀地觉得掐着周兰木脖子的那只手一阵剧痛。

低头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素衣的公子已用袖口中的短刃,干脆利落地将他整只手砍了下来!

他瞧见对方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把玩着手中染血的短刃,冲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浅淡的笑容,只是这笑意并未漫延到眼睛中去。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冷冷的,带了几分嘲讽:“你方才是用哪只手摸的?是这只罢,没砍错——金将军啊金将军,本宫栽培你十余年之久,你怎么到如今还这么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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