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门街。
几个年轻的姑娘身着时下最流行的蜀锦衣裳,身边跟着一群年轻的小丫鬟,走在热闹的街市上,听着四周的人声嘈杂。
又是一年端阳,宫里的庆典刚刚结束,这群小姐们也是方才赴宴归来,顺道参加一下附近的庙会,再购置一些胭脂水粉,用来搭配夏日轻薄艳丽的好衣裳。
玩耍尽兴了一整日,原本也该累了,姑娘们神色慵懒,却在目光相对时,会心一笑。
“哎呀,姐姐,今年的端阳庆典当真是无趣极了。”
“可不是嘛,哪比得上去年陇西王刚崭露头角,吸了好多人的目光。”
“短短一年啊,时过境迁,这去年还在庆典上舌灿莲花的宋家大小姐,今年不也闭门不出了么?”
“唉,她也只是闭门不出罢了。若是换作妹妹我,做出此等不知羞耻有损妇德的事儿,我可当真要挂白绫自尽了才好。”
“是啊是啊,听说人家皇后娘娘脸都气歪了。皇后娘娘好心邀请宋家母女入宫玩乐,哪料到那宋青时是个天生的狐媚子,勾引太子殿下不说,竟连许牧一个区区御前侍卫都不放过,当真是不知羞耻。”
“多亏太子殿下慧眼识珠,没娶了她为妃,否则以后若是当了太子妃,闹出秽乱东宫的事儿,那可就不得了咯。”
“哎,姐姐你有没有听说,宋青时非旦勾引了许侍卫,似乎和陇西王殿下也有一腿。听我父亲说呀,上次在大殿上,太子殿下揭露宋青时的恶行,陇西王竟还帮她说话呢。”
“啊!这也太不知羞耻了!我还当内阁首辅的女儿是个什么矜持端庄的大小姐,不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出这种勾当……简直狐媚!那宋青时绝对是个妖孽!”
“只可惜了许侍卫的大好前途,听说原本陛下都打算把辽东火炮营的兵权交与他了。就是因为闹出玉佩一事,陛下怀疑许侍卫平日里行为不端,身在御前却与外命妇勾结,还私藏太子殿下交给他处理的玉佩,有偷鸡摸狗的嫌疑……总之就是担心他人品有问题,不能担此重任。”
“啊,分明不是许侍卫的错嘛,定是那宋青时有意勾引才叫人蒙了心智。若许侍卫真因此丢了到手的大权,未免也太……”
扎着垂云发髻的姑娘话音未落,一阵叫喊声吸引了长门街上所有人的注意。身穿青黑色马褂的“跑江湖”手里扬着自制的大字报,高声喊道:
“号外号外!陇西王岳停云连同许提督明日便要率领十万禁军离京,前往益州平乱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愣了几秒,方才热闹的长街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接着,炸开了锅一般地,男女老少皆议论起来:
“许提督?御前侍卫许牧?”
“玉佩那事解决了?许牧不是小偷?”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那跑江湖的像模像样地拿起快板,拍了几下,吸引着众人的注意:“这许提督啊——”
“和宋姑娘定亲了!”
“宋……姑娘?你说什么?什么宋姑娘?”
“还能是什么宋姑娘,自然就是内阁首辅家的宋青时小姐咯!”
……
宋府,夏池莲开,荷香阵阵。
宋青时顾不得暑热,将头发随意撩起,披上一件深黑色斗篷,以白纱掩面,推开了闺房的门。
“芙蕖,门口的轿子可备好了?十万大军离京就在明日清晨,你我趁着夜幕降临前赶去与他们道别,也能少些非议。”
“小姐,您当真要去吗?军营那是什么地方,您又何苦搅这一滩浑水呢?”
宋青时拍拍芙蕖的脑袋,莞尔一笑:
“傻丫头,许提督乃是我未来的夫君,夫君一去千里,我不去送行,如何担得起陛下口中的那句‘鹣鲽情深’?”
“小姐!”芙蕖急得狠狠拽住宋青时的袖口,两眼通红,几欲流泪:“小姐骗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奴婢。奴婢知道小姐分明对许提督无意,为何要做出一副思慕他已久的模样?为何要决意嫁与他?他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御前侍卫啊!”
“芙蕖,我若是不这样做,许提督的大好前途,便全毁了。”
芙蕖依旧涨红了脸,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许提督的前途与小姐何干?小姐何苦为了他人的前途,断送了自己的好姻缘?奴婢不能理解,奴婢为之不值!”
宋青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与面红耳赤的小丫鬟做争辩。
芙蕖不曾经历过上一世的苦楚,所以她不会明白。
许牧的前途,不只是他一人的荣华富贵,更关系到岳停云能否在未来的针锋相对中胜过岳停风,也关系到她们宋家,能否在这场明争暗斗中存活下去,享一世平安。
所以辽东火炮营的兵权,必须交给许牧。
唯有许牧才能与岳停云联手,唯有岳停云登基称帝,宋家才不至于一夕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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