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琼冰,天色晚下来。
陈荆想起与杜宁丰有约,就携了她一起去杜家。
杜宁丰开门,一见琼冰也眼露出惊艳,随即神态如若请她们进屋,陈荆心里暗赞杜宁丰气度高洁,不似那崔社以貌取人。
屋子墙壁洁白如雪,小厅墙面挂着一幅四四方方的莲鱼图,画面简洁,却用色大胆艳丽,与院中一小盆睡莲相映成趣。家具皆末上漆,摆设只有一个青花瓷花瓶,整间房子虽简单却也拙朴清雅。
陈荆边打量边点头,随口问道:”这画你画的?格局真特别。”
“拙作难登大雅之堂,让姑娘笑话了。”
陈荆赞赏地笑着说:“杜公子太过谦。叫我陈荆,阿荆也行。”
杜宁丰问起陈荆生辰,陈荆说二十五,想这年龄在洛国,人家早已儿女满堂,自己却老大末嫁,不禁难为情。
杜宁丰却毫无介蒂,”我虚长你一两岁,你便叫我丰大哥吧。
衣衫飘逸,墨香萦身,好似方才不是从厨房而是书房出来。
边上琼冰心细如发,看陈荆举止拘谨,低头轻笑。
桌上美酒飘香,暗云缥缈,月恰恰移上中天。陈荆心里涌出喜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算软语,对得住如此良宵美景。
杜宁丰方举杯,隔墙袅袅地吹来笛音,是愁是伤是喜是嗔,杜宁丰顿手侧耳,陈荆却恨不得捏碎酒杯,这曲子正是崔社派人刺杀自己那晚所吹的,莫说刺耳,说是挠心催命都不为过!
咬牙熬到那挨千刀的吹完,杜宁丰笑对陈荆道,“墙外有妙人。”
陈荆不知如何应答,墙外妙人居然开始学起新曲,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一声地胡乱呼啸,让闻者汗毛倒立,恨不得自割双耳。
杜宁丰和琼冰皆惊望向隔墙那屋,那屋内的人却似兴致颇高,足足一柱香那么久,全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呢还是有意的呢?陈荆虎了脸起身正要杀回去看个究竟。
不料,静夜横空里杀来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妇狮吼:“崔家的,你有病不睡,我家小姐公子还要睡!”
罢了,再附一大盆泼水,笛声戛然而止,立即两府仆丁彼此喧嚣喝斥。
陈荆哈哈大笑,反正这良宵美景已经泡汤,不若去凑个热闹,对杜宁丰笑而抱拳:”主家府上有事,先行告辞。“
杜宁丰失落立在桌后,几次欲说还休,陈荆持住门把回首静待。
“阿荆,等我、我……你可愿离了镖局,金盆洗手?”
陈荆慢慢笑弯了眉眼,微不可见轻点头,拉了琼冰怀羞而去。
进到崔家,在凤允先生主事下,闹哄哄地声音渐止,正屋挑着灯,陈荆不由想到崔社此刻或正露出恼火神情,更感喜乐,正待蹑手蹑脚往自己房去,不料窗子推开,雷行风向她招手。
崔社斜靠在榻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婢女正帮他捏腿。
男子及腰长发披肩微掩脸庞,修长手指支住下颌,望向她的眼波朦胧,微敞领口可见精致的锁骨,一身轻薄白衫随着半卧的姿式褶出流畅水波,隐约看出相当修长笔直的腿形。
陈荆虽见过些很是美貌的男子,看这崔社如此无暇玉璧,仍不禁心跳,却陡然见床边小几那横笛,心中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人是何苦呢,强撑着病痛之体来催命。
崔社挥手屏退婢女,大施慷慨地, “我现腿痛得很,你精通穴位,手腕有力,过来给我揉揉。”
陈荆不悦,“我这双手,扬鞭有之盖棺有之取金有之,温存细软之事却做不来,我劝公子还是自重。”
崔社微眯双眼,陈荆圆睁杏目,杀气在两人之间激荡。
屋里一片死寂,屋外声声虫鸣传进屋里仿佛能撕裂人心。
门被撞开,一道银光以雷霆之势奔向陈荆,陈荆头也没回,待到人近得身前,伸出手掠过来人手臂点上眉心,来人倒在地上。
屋子立即被包围,陈荆慢慢踱到倒地之人身边,捡起地上剑,甸了甸,“好剑。”
话刚落声,就被五个人摆开密密绵绵的剑阵围住,陈荆一把剑指东划西,“清柳回风”、 “阳春白雪”……所用招式寻常,变化却极快,甚至招式也不用,劈挑信手随意。
崔社也不看她招式,定睛留意她的吐纳发力,此女绝非半路出家跑镖的,内息绵长定为宗派名门出身。
两盏茶的功夫,陈荆破了剑阵,不屈不挠地看着崔社。
“姑娘好俊的身手,不如你开个价,作在下护卫,如何?”
“不如何。府上规矩多,交易完结,你我各行各道,也望公子给以民女应有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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