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闭目的男子这时缓缓睁眼,坐端了身体。
黑影飘摇来到厅前,沉玄斗篷袭地,颜面隐在帽子深处。
琼冰一见那斗篷,膝盖发软,跪跌在地,颤声喊,“长老!”
斗篷人不语,傀儡四肢慢慢立起来,木制头首仍垂地。
琼冰见斗篷有所动作,绝望揪着自己前襟哭道,“长老,弟子不怕死。弟子活不了几天了,但弟子还有心结未了,求长老宽限几日。”
伏在地面的女子呜呜痛哭,斗篷人沉声道, “解药拿来。”
琼冰抽抽答答地从衣襟中摸出个小袋子,正待送过去,突然灵光乍现,止了泪站起身来,“你一长老如何没有销骨散解药?!”
说着步步逼近斗篷人,斗蓬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琼冰忽而冷笑,飞快将手中袋子打开将药丸悉数吞入腹中!
“就凭师父赠你这身衣服,我便饶不了你!我现在全身上下每根发丝都有毒,你耐我如何?”
声音凄厉,目现杀机。
斗篷人五指微动,地上傀儡突然抬头,一张凸目裂齿的将军脸孔面朝威胁者。
傀儡手中多了支小剑,剑锋泛着蓝光,非凡品。
“拿你来炼药也不是不行的。”
斗篷人肃声说完,将军傀儡张牙舞爪地兜头扑向她面门,琼冰使毒本事高超,但拳脚稀疏平常,出掌一劈劈了个空,傀儡已撞到她胸口,举起木胳膊将一枚穿线的长针戳入她心窝,琼冰只觉胸口一凉,蓦地想催血炼血清之法,大骇。
强盛的内力顺着长线奔腾而来,压迫得她全身血液沸腾、心脏急剧而猛烈地撞着胸口,待到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口中跳出来,血脉要被内力撑爆时,颈间一点刺痛,她知道自己过早的完了。
一串血珠溅到空中,黑夜中未见星点,斗篷抄起桌上空杯,稳稳兜住了最前端的几滴浅粉血珠精华。
屋子突然燃起微烛,原是将军傀儡端了个烛台坐在桌中央,斗篷持了酒杯,在微光中将桌上侧俯的杜宁丰扶好,一点点将杯中之物灌进他口里,再以覆住后心的大督脉,把解药妥妥化开去。
摇曳的烛豆映出桌子另一男子目光澄明,斗蓬偏头朝他,牵着将军傀儡的银丝轻颤,夺命傀儡似乎立即暴起,良久,将军傀儡终究依旧平端烛台未动。
斗蓬绕回前厅中央,琼冰此时全身血脉凸出,双目充血,奄奄一息。
斗篷人蹲下来,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跟了隐韫这么多年,可曾听他说过他是师父捡来的孤儿,十岁前几乎都是在山腰一处茅屋度过?”
琼冰嘴唇颤抖,从衣襟掏出张绣帕,“镖……我……江南……回家……”说罢眼中流出鲜血,气绝。
斗蓬突然大张,如同铺开盖地的黑雾,桌上傀儡连同烛台一同消失,前厅又归于黑暗。
一阵劲风,凤允伴着雷风行从东西面门掠进屋,后面如影子般定立着几个劲装武士。
雷风行和武士们取出备用腊烛将崔宅里的灯烛一一替换了,宅子恢复往昔的灯火通明,傀儡、斗蓬人和身亡女子没有留下一点踪迹,只在墙面溅留的一道血迹,血迹斑点浑圆,可想当时喷射力道之足。
雷风行转了一圈回来道,“真邪门,后面真一个人都没了!"
崔社朝他看一眼,皱眉问,”风行,你的脸怎么回事?“
雷风行抚住左脸,僵声道,”没事,给那鬼影隔空抓一把。我说,凤允先生才是离它最近的,干嘛绕过来挠我?!”
杜宁丰从血迹那堵墙边走回来,拧过他下巴左右仔细看了看那三道细血道子,“伤口干净的,一点皮外伤。留了你一命。”
“死将军活美人。老夫总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凤允长叹。
不消说那斗蓬人是傀儡的操控者,傀儡一男一女,女傀儡躯干内有迷魂药衣着亮眼仍主摄魂之用,男傀儡身上暗器或也配有毒药仍主杀戮。世间一切皆可成傀儡,傀儡术练得好,百米外可牵线布阵杀人。
只是这种技能近身防御性差,若无强有力的伙伴相助,往往得不偿失,故为刺客杀手所弃,终究流于旁门左道,世间武书已记录甚少,几于失传。
”老夫倒想不明白,琼冰以身淬毒,陈荆披了御毒斗蓬倒也说得过去。但以她的身手,救人杀人何须如此周折?她这傀儡术纵然不出神入化,但下过不少功夫练就。也不知陈氏与十几年前傀儡案有何干系?”凤允先生拈须颇为不解。
杜宁丰舔了舔唇边留着的一点血腥,神色不无复杂,”陈荆中毒至深,能活过来也暂不能全然恢复功夫,傀儡机关众多,操持傀儡敌明我暗,仍制敌保命之良器,且两具傀儡或留有最大杀招你我还未见得,催血炼药之法极耗内力,她最后渡我一掌之气已显浮浅,因此顾忌门外你等伏守,才未敢加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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