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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白的瓷瓶一块块地碎了一地,却无人顾及。

赵珩软绵绵地倚着团花迎枕,闭着眼假寐。折腾这么一出,委实耗费精力。

魏长砚在铜香炉前俯身,点燃了安神香。他到底没忍住轻声问: “陛下,为什么不怀疑臣?”

皇帝眼也不睁,想也没想便道:“怀疑过啊。”

半晌不闻声响,她睁开眼,见他又端来一碗姜茶。她接过,捧着一勺勺喝起来,间隙里抬头看着他说:“思忖之下,排除了你的嫌疑。”

她向来是冷静又理性的人。

魏长砚垂着眼问:“陛下心里有决断了?”

赵珩轻“嗯”了一声,道:“这几日你帮朕盯着她些。”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他沉思片刻,也琢磨出了犯案之人,然到底有些拿不准皇帝的心思,顿了会儿,直接问了:“请陛下明示。”

皇帝不轻不重睨他一眼:“能自由进出内寝之人,还能有谁?”

魏长砚了然,领了命。

一碗姜茶喝完了,她又阖了眼,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长砚,朕好疲惫。”

他没有答话,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力道适中地为她按揉脑袋,缓解酸胀。

安神香渐渐蔓延充斥着整个内寝,令人平心静气。赵珩闭着眼未动,良久,自顾自开口道:“郑直那批人要给朕选后。”

魏长砚手上顿了一下,又接着按揉的动作。

她却睁开了眼,转头看着他:“长砚你知道的,朕怎么能选后呢?朕怎么能娶妻呢?”

装了这么多年男人,连她自个儿都快要忘了她是个姑娘了。可她如何能忘,怎么敢忘!

皇帝靠坐在矮榻上,魏长砚站在她身后,靠得很近,他一垂眼,眼帘里便是皇帝那张俊秀的面庞。

这是一张很精致的脸,漆黑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巴。最出众的便是那双大而不圆的眼睛了,眼角尖尖的,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一派天真与单纯,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又平添了几分凌厉。

大抵相貌出众之人都是雌雄莫辨的。倘若把她看作九天之上的皇帝,的确难免让人觉得这位陛下长得太文弱了些;但假如把她看作深宫娇养的公主,她这眉眼间的英气与气魄岂是深闺女儿家能有的!

起初伴她读书那么些年,他也从不曾想过小皇帝本该是个娇柔的公主。

他想起去岁新科的探花郎,郎眉星目,一身的温润书卷气,曲江宴上一举成名,引得全京城待字闺中的贵女们争锋示好,掷果盈车。可照他看来,那探花郎的相貌气度半分也比不上他的皇帝陛下。

大臣们从来只觉得皇帝身子骨弱,长得也文气,倒从不曾疑心皇帝会是个姑娘家。

他看见皇帝长长的眼睫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在害怕。

一旦选后成亲,她瞒了十六年的女子身份便堂而皇之地暴露于世人眼前。

自登基以来她胆战心惊了十一年,处处小心谨慎,生怕露了破绽。

赵珩多么恨啊,为何她偏偏是个姑娘,又为何偏偏让她坐到这个位子上。

魏长砚发觉自己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恐惧与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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