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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在讨论二人对剑的众位弟子,一时都吓得怔在原地,不敢说话。

细密的雨滴击打着隔离结界,滴滴答答的声音起起伏伏。

殷危娄的左耳耳侧一丝鲜血顺着脖颈蜿蜒留下,连他自己也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后之后觉地捂住耳朵,咬住嘴唇什么也没说。

众人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

白予卿缩在广袖中的手此刻微微颤抖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他的心跳有多快。

二人对剑时,白予卿的右眼皮就突突直跳,神经一直紧绷着,谢琛那一声“快闪开”喊出来的时候,白予卿已经来不及召归月,强行释放自身灵力,在灵力的冲击下迫使那道剑气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实打实地砍进殷危娄旁边的墙壁。

墙上的裂口渐渐伸展,几块残渣碎屑哗啦啦掉了下来。

不难想象,如果这道剑气直接劈在殷危娄身上,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尊上!”众人尚在愣神之际,谢琛已经收了剑跪到了白予卿的面前,“是弟子一时疏忽,对剑失了轻重险些伤到殷师兄……请尊上责罚!”

谢琛跪了过来,邵云紧随其后跪在他旁边:“弟子也有过错,险些伤到师兄,请尊上责罚!”

白予卿薄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什么,弟子们屏气凝神不敢妄动。

殷危娄则是看向低头跪在地上的邵云。

邵云刚才那一下是故意的,看起来像是招架不住谢琛的招式,实则是把谢琛的剑招引向他。殷危娄不清楚邵云仅仅是想吓唬他一下还是真的动了杀心,如果刚才师尊没有震开那道剑气,他现在早已经变成两半了。

上一世,这些人就是简单地欺压辱骂他,方式简单粗暴,师尊知道他受欺负但是从来未曾管过。他就在自己四方的小屋中几乎与外隔绝,不知道宗门大比,也没有机会参与到宗门大比当中,这一世有太多的不同,也平添太多变数。

邵云此举想要做什么?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找茬羞辱他吗?上次的关凌已经受罚了,这次想要亲自以身试法尝尝虎蛟抽人的滋味?

不对。

殷危娄四下扫视一圈,通过其余弟子的神色,殷危娄忽然间明白了邵云耍的小心思。

师尊根本罚不了邵云。

在其余人看来,这仅仅是一次意外而已,谢琛对练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分寸,最后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并且邵云把自己给摘了干净,在外人看来,顶多是谢琛下手失误,怎么也罚不到邵云的头上。

如果师尊硬要罚的话,罚什么?怎么罚?没有欺辱同门也没有蔑视门规,二人对剑还是师尊应允的根本算不上私斗,难道要罚谢琛一个学艺不精不成?

殷危娄暗自咋舌,余光悄悄瞥向白予卿。

依照他对师尊的了解,师尊十有八九会直接罚这二人。这样做未免会让人觉得,师尊是在故意苛责,偏心庇护。虽然都是寒清峰门人,但是众人对师尊的惧怕与无法言喻的不满早已不是一天两天,邵云这是算计到师尊头上去了?想要让众人对师尊的不满多积累一些?倒还真有胆子……

殷危娄此刻却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师尊方才张口却不言,分明就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罚。

让师尊渐渐众叛亲离,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为何他会紧张?

殷危娄攥紧了拳头。

其余弟子此刻自然不担心白予卿,他们担心的是方才失手的谢邵二人。

看这架势,尊上当真要罚?但是……谢师兄和邵云都不是有心的,这要怎么罚?对剑中失手之事常有,在演武场上砍坏根柱子、劈倒棵树那都见怪不怪了,谁砍的谁赔偿就是了。虽然失手了险些看在他们这位殷师兄的身上,可殷师兄最终也没多大的事儿!

难不成,尊上要因为吓到了殷师兄、或者是差点要了殷师兄的命,狠狠地罚他们二人一顿?

众人既未等到白予卿召出虎蛟,也未等到他将谢邵二人赶去戒律堂。

白予卿缓缓道:“歇一个时辰,继续练。”

殷危娄松了口气。

谢琛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似是有些不太相信白予卿的处理结果,上次关凌欺辱殷师兄,尊上抽了关凌十五鞭又把人扔去了戒律堂,这次他差点害死殷师兄,为何尊上却什么都没说?

白予卿推门进屋,又“砰——”地一声把门甩上,弟子们在门外面面相觑,对着紧闭的房门应了一声“是”,才各自散开离去。

“师兄。”谢琛仍跪在地上不能回神,邵云已经起身,伸手搭上谢琛的肩膀,说道:“谢师兄是对剑不小心才伤了殷师兄,实属无心之失……”

邵云抬头一看,殷危娄还在外面,于是走到殷危娄面前,躬身一揖道:“想必殷师兄也不会在意的。”

见众人都散了,殷危娄也打算回屋,却被邵云这有些突兀的道歉给打断,殷危娄没有搭理邵云,目光越过邵云落在谢琛的身上。谢琛一惊,连忙上前道:“殷师兄,我……”

殷危娄连忙止住,笑道:“不是大伤,无碍。”

师兄没有怪罪的意思,尊上也不像是要罚他,谢琛松了口气。又看了看墙上被劈出来的巨大裂口:“改日我帮师兄修一修。”

殷危娄微微笑着,摇摇头道:“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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