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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长着红色杂草的院子里,飘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

坐在轮椅上刚准备闭目养神的万苏红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转首看向公馆二楼里处的某个房间,眼神微眯,透过窗子能隐隐看到房门位置有一道黑色身影正在使劲挣脱着。

“按捺不住了吗?其实不用这么急的……”

顿了片刻,红姑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你这么想跟着去,我就先放你出来吧!”

鲜红的指甲朝房间所在的方向划拉了两下,就跟打个响指这么简单。

二楼,那扇房门前的黑雾开始慢慢退去,缠在门把上沾染了血迹的破布也随之脱落。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一团被黑雾包裹的诡异身影挤着门缝翻涌而出,攀附在墙壁上,以极快的速度朝陆小川所在的方向蔓延而去。

走在楼梯上正要离开厄运公馆的陆小川,突然感到后背一热,紧接着一股剧烈灼烧的疼痛感传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无意识了。

陆小川直接昏厥在了二层通往阁楼的阶梯上……

他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不长,很短,甚至从头至尾都是云里雾里的。

那是一座有些年岁的石桥,桥上布满了青苔,桥下是一条长河。

河水是黑色的,一眼望去没有边际,映的天空都有些发黑。

陆小川站在石桥中央,身前立着一面一人多高的镜子。

看向镜子,镜中映出的不只有他自己。

其身后还紧紧贴着一个从头至脚披着黑袍的女人。

“你是谁?”

无人回应他。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细雨,石桥的靑砖地上只能听见落雨声。

而随着雨势渐大,他从镜中看到自己的后背燃起了一团红到妖异的火焰。

火焰拱进衣服里,在背部的皮肤上以某种线路流窜着,似乎形成了某种印记。

然后,火焰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充斥着邪恶与绝望气息的猩红眼眸。

而黑袍下,也同样有一双眼眸正在抬起……

陆小川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只知道,在梦里不断闪过一幅幅画面。

那些画面里有诡异的石桥梦境,也有一些往昔只属于他的记忆与感动。

似在昨日,又像在近前,想抓却抓不住,就像是在观赏人死前的走马灯。

他还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到了那曾经封闭的时光。

……

“我向来是一个独立惯了的人,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我的童年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一切起居都是廖阿婆在操持。

打我记事起,记忆里的爸爸就是个躺在床榻上的病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很少见爸爸睁眼,甚至很少动,甚至连身体都经常是冷的。

后来有一天,大概是晚上九点多,爸爸突然没了呼吸。

那一夜,没有大雨,没有雷鸣,没有影视剧中渲染氛围的一切。

有的只是一个小男生,趴在床沿不断推着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

哭累了,喊哑了,便躺在廖阿婆的怀里,在爸爸的尸体旁守了一夜。

那时候,我七岁。

第二天,爷爷来了,帮我整理了爸爸的遗物,简单操办了后事。

之后,爷爷也没回乡下老家,就在这栋小洋楼里住了下来。

爷爷本是个很有名望的老中医,不过自回到乡下老家后便不再开诊,只偶尔会给村里来求医的村民写几张药方子。

或许是为了补贴家用,爷爷在城里住下后便开始重操旧业,每周都会抽出几日在隔街的中医馆坐堂,偶尔也会有人上家里来看诊。

那倒是段不错的旧时光,至少我们一老一少都不会觉得孤单。

所以,于我而言,记忆里最多的身影就是爷爷和廖阿婆,还有这栋旧旧的小洋楼。

后来爷爷走了。

那一年,我十九岁。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觉得自己以后可能都要一个人了。

爷爷走之前留下了几句话。

“好好完成学业,好好活着,好好做个普通人,过去的事忘了就忘了,不必去记起……”

交代完便咽气了,享年七十一岁。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在临终前留给自己这么一些话。

不希望自己出人头地,反倒要我做个普通人,还不让我去找回六岁以前缺失的记忆。

有时候想想,可能是爷爷在看诊时已看尽人生百态,所以才会觉得做普通人更难得吧……

如老爷子所愿,我现在混得确实挺一般,虽然我才刚刚大学毕业没几个月。

我还有一个姑姑,但在很多年前就出了国,听说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跟她的亲哥,我的爸爸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爷爷出丧的时候,她回来过一次,我们简单打了个照面仅此而已,确实也没什么亲气可言。

此后,她每年都会寄来一笔钱,在很大程度上帮我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等问题。

去年我还用往年攒下的钱,把小洋楼旁的车库重新翻整了一下,改装成了一个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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