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拂过山林,林中枝叶上还残余的露珠,国寺前的长长的台阶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十几步外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木箱子。
蒋太傅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呼吸:“年纪大了,腿脚就不行了。”
陈晋荣扶他在旁边的凉亭坐下。后面跟着的小厮见状,加快了脚步上前,打开手里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白玉茶具。
“义父。”陈晋荣把刚泡好的茶端给他。
跟着的小厮此时都上来了,站在凉亭外,里面两个正在给蒋太傅捏腿擦汗。
“庆怀见您如此辛劳,心中定会不忍,剩下的路,让小厮们用轿子抬您上去吧。”陈晋荣心疼道。
蒋太傅闭眼感受了一下山间吹来的微风,清爽中夹着一丝冰凉,有沁人心脾之感。
国寺建在郊外山顶上,他们现在只爬了一半的山路。目光向下看,只能看到小半个山林。
“我近来总是梦见庆怀,想去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以前很活泼好动。总是跟在远春身后调皮捣乱,后来渐渐大了,却不知为何性子变得格外安静。”
回忆起往事,蒋太傅的脸上多了一丝动容:“我时常在想,他是不是怨恨我不曾陪他,总是把他给府里的下人照顾,这才跟我不亲近。”
陈晋荣在旁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给他添茶。
“后来,他跟我吵嘴,便是三天两头的常事,我罚他,打他,他既不认错,也不会学乖。我们吵得最狠的一次,我都记不清是为何。只记得那日他突然犯了倔脾气,死犟着一个人去了嘉州。”
蒋太傅声音有些颤抖:“庆怀赌气出走的时候,站在东苑门口,指着我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再也不想背负着蒋府的名声被人指指点点。”
“我以为他就是闹闹脾气,过段日子就自己回来了,没曾想,嘉州他一去就是三年,连过年都不肯回来,远春知道我放心不下,常常派人去催。可他。”
位高权重的蒋太傅,此时更像一个无助的老人,陈晋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
“庆怀年少气盛,做事难免孩子心性。有时候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失了分寸。”陈晋荣安慰道。
“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蒋太傅平复了情绪。
“等会上香之后,你且自行下山去吧,我想在国寺住几天,见一见故人。”
陈晋荣应下,扶起他,继续慢慢的往上走。小厮还是落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他们。
国寺的仪式做得复杂,陈晋荣上完最后一炷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山路下去。远比来时更悠闲。
路过早上休息过的凉亭时,他依旧是坐下歇了一会。
往事涌来,他没有多少伤感,只是心里泛起一点愧疚,但又很快被心里的漫天仇恨压下来。
他遇上蒋庆怀,其实是早就设计好的局。
那日在山道上,蒋庆怀一人带着包裹被山匪劫道,他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棒,另外一只手臂自然的垂下,正在滴血。
那山匪指着他骂道:“臭乞丐,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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