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柔狡黠笑笑,“这深山老林的,我把你弄死,再挖个坑埋了,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尖利的箭矢泛着寒光,晏棠睇了一眼,唇边掬起不羁的笑,“言之有理,不过在那之前,臣怕是要先吃掉殿下,免得黄泉路上肚子闹饥荒。顺便再看看,殿下今日穿得是什么颜色的抹胸。”
他慢条斯理的往前逼近,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领襟扯松,随后解起鸾带。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中沾染浓欲,犹如一头蛰伏已久的猎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李映柔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这边连个鬼影都没有,若他真想用强,吃亏的是她自己。
“我……我开玩笑的,谋杀朝廷重臣可是大罪,我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她讪讪收弓,肃起脸警告:“晏棠,你不要乱来,要不然我回去告诉陛下,治你个……”
话音戛然而止,她凝着东南方向,剪水双瞳噙满惊恐之色。
见她神色骤变,晏棠微挑眉梢,收起嬉闹之心,“怎么了?”
李映柔顾不得许多,上前几步扑进他怀中,双手攥紧他的衣襟,嗫嗫道:“晏棠,我怎么看着那边的蒿草在动……”
“蒿草?”晏棠本能的揽住她肩头,踅身而望。
只见东南方向的山坡上长着大片一人多高的蒿草,正如麦浪一般层叠波动着,看势头,里面藏的不是普通猎物。
锦衣卫的直觉袭来,他心道不妙,赶紧将李映柔护在身后,掌心紧握刀柄,锐利的目光凝视远方。
不多时,数十个身穿甲胄的人从里面钻出来,见到他们后持刀相向,来势汹汹。
晏棠面色顿沉,看清他们胸前的玄鸟标识后,愣道:“是晋阳王的人。”
“晋阳王?”李映柔惊诧脱口,不就是前世那个准备造反连家门都没出就被锦衣卫剿灭的老糊涂蛋吗?
这辈子怎么跑霄山来了!
在他们错愕之际,反党一字排开,迅疾朝他们迫近,肃杀之气腾空而起,裹挟在微凉的风中扑面而来。
如同一张网,势要将两人死死困住。
晏棠疏冷的眉眼染上狠戾,正欲拔刀,胳膊却被李映柔按住。
只听她低声道:“打什么打!你有三头六臂吗?还不快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两人对视一眼,撒腿朝相反的方向飞奔。
李映柔逃命的功夫极强,像鱼儿一样灵活穿梭在密林之中,专挑树木茂密的地方钻。
晏棠紧随其后,时不时回头窥视。这群反党紧追不舍,虽有人带着弓箭却没有隔空射杀他们,看样子是要抓活口。
莫名其妙突遭横祸,李映柔恨得咬牙切齿,怒道:“晏棠!我遇见你就没好事,现在连反党都招来了!真是……气死老子了!”
晏棠叱她:“废话少说!跑快点!”
李映柔狠嗤一声,脚下生风朝前猛跑,任凭斜生的树枝刮破脸颊,扯烂衣角,丝毫都未停顿。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追逐声渐渐消失,他们不敢懈怠,顺着山势一路向上,在嶙峋怪石间寻到一处山洞,这才停下来休整。
两人早已狼狈不堪,衣裳全是灰土,大帽也不知道丢在何处。
李映柔气喘吁吁的跪在冰凉石地上,只觉得肺部辣疼,像要炸掉一般,青葱十指紧叩着地面。
晏棠顿感疲累,倚靠在石壁上沉沉喘息,晶莹的汗珠从他鬓角划下,滴落在肩头盘绣的飞鱼上,留下些许浸渍。
缓了许久,两人心生纳罕,异口同声道:“晋阳王不该这时候谋反啊……”
话落,他们身子明显一僵,继而面面相觑。
李映柔:“那该什么时候谋反?”
晏棠:“那该什么时候谋反?”
声音交叠,石洞倏然安静下来,诡异的气息凭空而起。两人径直对视,眸光中的揣测不加掩饰。
不多时,李映柔站起来,微白的小脸漫上冷哂:“哟,听这话音,晏大人好像知道对方何时谋反,是晋阳王同党?”
晏棠知道她会这么说,笑着反诘:“殿下也说了一样的话,恐怕也是知情?看来回头要带进诏狱,好好审问一番才是。”
“别拿诏狱吓唬我,有陛下在,我才不怕你。”李映柔瞪他,飞扬跋扈的模样竟有些许惹人怜爱,“就算进了诏狱,我也得拉着你,你以为你能明哲保身?”
晏棠不以为然,“那更好,臣愿意跟殿下同流合污。”
“谁跟你同流合污,咱俩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整天瞎说话。”李映柔剜他一眼,抿紧的唇边泛着微白,懊丧道:“看我没骗你吧?我们之间就是互克,只要在一起,准没好事。现在倒是好,被反党追到深山老林来了。”
她忿恨填胸,“什么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那都不能信!钦天监那帮老油条就知道睁眼说瞎话,你还让他们去算,不嫌丢人?”
这又不信八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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