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推开城隍庙的大门。
庙中灯火通明,只是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道令白衡作呕。
中庭那巨大的香炉两旁,横七竖八倒着一些干尸,死法和山水居中的并无差别。
“真的是你做的?”白衡看向眼前的少年,一脸困惑不解。
他是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在看到站立的白衡之后忙跑到白衡身边,上下摸来摸去,一脸震惊:“你居然没事?”
莫飞与荆童的实力有多强,他们并无概念,但对上白衡,几乎不费力气就能将头拧下来。
“没事,你们来这儿,也是知道了?”白衡看着延年,芙琴以及殷婷晔三人。
就三人吗?
白衡看向城隍庙后。
城门口那巨大的爆炸声白衡已经听到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到城隍庙前来。
“真的是你?”延年看向尉长青。
后者脸上的血渍还在,脚边少女的尸体显得无比狰狞,身后还有两个互相抱在一起,不断战栗的少女,被纱布堵上了嘴巴,身边还站着麻木的阳老,用剑指着她们。
尉长青想没了兴趣一样丢下少女的尸体,地上只传来一声闷响,尚有气的少女身体痉挛,伸出手,却没人能握住,双目中血色渐重,没了光泽,倒在地上。
她死了,就在白衡面前。
死前的手,白衡并没有去握。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手,就算是匆匆赶来的莫飞与荆童也愣住了。
他们并不是惊讶白衡,惊讶的只是眼前这个少年而已。
镇守在始皇帝东巡的当天就已分散四十二郡去了各自郡城报道,早在一月之前他们就已到了上郡。
初下山的菜鸟,哪里见过这花花世界,在上郡的夜夜笙歌中迷了双眼,直到天降金光,石碑显世之时,他才与荆童依依不舍,离开郡城,来到这高奴县城走马上任。
这一月的奢靡繁华,也曾见了不少纨绔,尉长青便是其中之一。
他还记得自己走时,郡尉曾挽住他的手说:自己的儿子就在高奴县城之中,希望两人能帮忙照顾照顾。
莫飞的剑,也不灵动了,也不锋利了,它失了活性,掉落在地上。
乒乓的声音掉落在地上,将沉默打破。
“镇守来了正好,我已找出这几日来在高奴县城中行凶之人,还望镇守能将其缉拿归案。”
白衡不敢说雉生有没有杀生,就看城门口那巨大的爆炸声而言,他一定杀了人。
是他杀的人,就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也不该让雉生背锅。
他转过头,看向镇守。
莫飞与荆童一时犹豫了,他们看了看白衡,又看了看身后的尉长青。
“看来法家用来丈量天下的尺,有一天也会弯曲!”
白衡似笑非笑,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戏谑,一种对于他们两人的调侃。
尉长青则缓慢站起身来:“行凶之人不已走出了高奴县城吗?”
他拍了拍白衡的肩膀,而后看了看莫飞与荆童:“两位镇守大人好久不见,城中之事,我父已然知晓,早在三天之前,就已派出人手来护持我去往肤施县,那贼人此时出城,正好撞着枪口了。镇守大人,还是快去抓人吧。”
肤施县就是上郡的郡城。
莫飞握了握拳,捡起了地上的剑。
转身的一瞬间,那些在山水居里的炼气士们也赶来了此处。
“白兄,延年兄,既然真凶已走,我们也该回山水居了,明日就随我父私军一同去肤施县吧。”尉长青笑意盈盈地拍了拍白衡的肩膀,然后带头出了离开了城隍像。
阳老握着剑的手,割开了少女的脖子。
那些血落在了地上,将白衡新穿的方头谢履浸湿,暗红色的鞋,显得那么刺眼。
延年走到白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就当没看到吧。”
延年的声音充满了无奈,芙琴与殷婷晔看着白衡,但还是转过身,跟着尉长青。
白衡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鞋。
“我果然还是适合穿草鞋。”白衡脱下了履,走到了少女身边。
他的话,让尉长青等人停下了步伐,缓缓地回头。
“木主生发,或许我的气能弥合伤口也不一定。”
元气就像是水流一样往外淌,刀割的皮外伤虽然没有恢复,但也止住了血液流动。
“或许,我不如你们聪明。”体内元气几乎挥霍一空,他缓慢回头对上了尉长青的目光。
“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白衡指着中庭上的炼气士们。
“只是你们聪明,即便每个人都知道杀人凶手是尉长青,可却没人去指出,去阻拦,你们聪明的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无视,甚至选择了帮忙抹去证据。”
白衡还是想起了那夜中宴会,他出门时的那一声凄厉喊声,有人就死在了他的身边,别人抹去了证据。
雉生一动手就被发现,白衡不信尉长青动手时没人发现。
可等到他到时,只剩下了尸体。
所有夜巡的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从未曾正经地去巡查过,因为他们知道这些都是谁做的。
巡逻也无用。
“炼气士如此,镇守如此!”
白衡看着尚未离开的荆童。
莫飞已经提着剑离开了,只剩下荆童一人在此处。
但就算再此处的荆童,也只是选择了旁观。
“连城隍也是如此,它早就发现是你了,但他没有办法,或者不想有办法,所以它去了肤施。去求个办法,但它应该求不来办法,因为肤施的城隍也在畏惧。”
畏惧什么呢?
权势!
炼气士们下了山,也和人们一样畏惧权势。
镇守入了城,也和官吏们一样,畏惧权势。
城隍也畏惧权势。
城隍因人而生,他们的力量,来源于民众的祭祀,而那些拥有权势的人可以凭一言之力断去人们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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