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不畏权势,派人强抓尉长青,所以县衙中所有人都死了,关于尉长青的一切案卷卷宗也被付之一炬。
白衡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聪明人,在场的人们都是聪明人,但他们畏惧,不畏惧的人已经成了县衙里的一具干尸,不入轮回了。
在另一种程度上,可以把畏惧变成聪明。
白衡相信,雉生在放下白衡时就已知道了答案。
“我不够聪明,所以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害怕。”
炼气士的力量远超过人间一郡尉。他们在害怕什么?
白衡看向延年,后者朝白衡摇摇头,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我们曾在凡人身上失败过,也曾被凡人击溃过……”
这算是密辛吗?
“白衡,来日方长,不如……”
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心里说不出滋味来。
“聪明点不好吗?白兄,我们该走了,再无理取闹的话……”他的话尚未说完,但阳老已提着剑出来了。
“这把剑是我的!”白衡看着阳老手里的剑。
这青铜剑看起来无比晃眼,连血也不曾沾染半寸。
“这把剑,不应该割开她们的脖子,而应该落在你的脖子上。”白衡先指着躺在地上无力动作的少女,又指了指武昌热的脖子。
“你能吗?你敢吗?”尉长青身上元气滚动,修为强悍无比。
“白衡,别因为这些人而误了前途。”
这是那些炼气士们说的话。
“白衡,等待时机吧!”
这是延年,芙琴说的话。
前途,时机,这些话听起来多么刺耳。
白衡很绝望。
他看向镇守,看向这些炼气士,看向芙琴延年,他们的脸上或纠结,或麻木,或不忍。
人间百相,竟无一人是怒相。
时机还有吗?
等过了这个时间,什么暗箱操作,移花接木,逃脱罪责,对于这些贵族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
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更何况,这种正义永远也不可能到来,白衡看向尉长青的目光逐渐犀利,既然你们不愿,也不敢做的,那就由我来做好了。
名字,籍贯,对于他而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白衡从来都不是上郡高奴县新泽乡的白衡,从一开始,他就是来自东郡的无名氏。
有了名字,让他畏惧了许多。
那就让他以一开始的无名氏的身份活下去吧。
白衡取出了身上的照身贴,当着尉长青的面将之折断。
权势不该成为让人们沉默的理由,它原本应该用在保护勇敢发出声音的人身上。
而现在,权势令人沉默,明知真相而沉默,麻木不仁,腐朽不已,那么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有必要为了正义而声张,摇旗呐喊吗?
白衡不知道。
他体内元气牵动着无数树叶,一瞬间,树叶变化成锋利的刀,像尉长青飞去。
阳老出现,剑不断晃动着,飞来的树叶被切成两半,落在了地上。
而同时,尉长青施展法术,黑雾有如张牙舞爪之蛟龙,将白衡束缚起来。
“镇守大人,你们似乎忘了还有一位御鬼者了。”
尉长青话音刚落,白衡肩头上的姬玥儿张牙舞爪哇哇大叫,而后被尉长青一片树叶击穿了魂体,然后气鼓鼓地回到了肩头上。
“唬人的东西,镇守大人,可否将那女鬼留下,我正好需要一鬼宠。”
尉长青看向一旁已打开大箱子的荆童。
荆童点点头。
“镇守大人,可……”
延年刚出来,就被荆童一把推开,整个人踉踉跄跄,倒栽在地上。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荆童目光凶厉。
尉长青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
“修为挺低,年纪不大,口气倒挺大的。”荆童手掌拍了拍白衡的双腿。
然后从大箱子里取出了一副镣铐,而后将束缚住白衡的黑色蛟龙切断。
就在此时,那原本落在白衡身上的镣铐一下子落在了阳老身上,并快速夺过那把青铜剑。
尉长青刚反应过来,正准备擒拿白衡,可却被荆童大箱子里飘出的一张符给逼退。
符纸逐渐燃烧,有无数道跳动的头发大小组成的脑袋大小的雷霆浮现,直冲尉长青而去。
尉长青无奈,只能施展法术挡住了这雷霆。
“拿着你的剑,浪迹天涯去吧!”
荆童口中念念有词,白衡双腿上贴着的符纸在燃烧,一瞬间白衡不受控制地飞出了城隍庙,就连众多炼气士也无法反应过来,更不要说阻拦。
“你……”尉长青怒不可遏。
“你什么你,小爷我不是镇守,不归你爹管,要想找我麻烦,且去咸阳去我墨家巨子去!”荆童可不在乎尉长青的身份。
他又不是镇守,不过是名义上的搭档而已。
搭档这种人想换就能换,尤其是像他这样精通机关术的墨家弟子,大不了换一个呗,反正又没犯法。
他可不像莫飞,还要在郡尉手底下吃饭。
小爷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惹急了我,把上郡十二个墨家弟子全部给带走了,气死你们。
会不会被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荆童看着白衡从城门消失。他已经帮不了白衡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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