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楼?”他哈哈直笑,“此话从何说起?”
我一愣,他与那日寻常百姓的打扮完全不同,发系金丝,腰佩软玉,脚踏罗帛履,身穿盘龙云锦袍。赫赫然一副王公贵族的样子,哪是下人?他出现在半月楼,如今又在这儿,不是皇亲也是国戚了。
他脸色不好,不乏病态,眼神却亮堂,笑眯眯:“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你是?”问完后他也缄口了,上下打量我一遍,恍然大悟般失笑道:“那日就该想到的,和硕特部达瓦公主在京城名声赫赫,除了你还能有哪个女子赢得了我。”
“四哥,”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十三阿哥穿着淡蓝色的衣服走了过来,在这有几分凉意的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莘夕,”男子松开了我的手腕,“你怎么不穿袍子?身上那么凉。”
原来他也叫他莘夕呀,我顿觉亲切,对赛马小能手的好感添了几分。
十三阿哥看着我似笑非笑,“刚才遇上只掉了毛的猫儿,就把袍子给她了。”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掉了毛的猫,我咬牙切齿,就摸了你一下,报复心这么强。
“来,穿我的。”男子马上脱下身上的墨黑色袍子递了过去。
“四哥,你还病着呢。”十三阿哥不愿意。
“我这就进去了。”
原来这就是四哥四贝勒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审视了他一遍,活在别人嘴里的男人原来长这样,英武神气,个儿挺高,眉眼和十四阿哥有些相似,却比十四阿哥刚毅多了。
我再次感叹,太子爷怎么就胖了呢?
“小公主,”四贝勒对我一笑,“进去喝一杯?”
我抿了抿唇拽住十三阿哥的胳膊,“我有话跟你弟弟讲。”
然后拖着他一路跑。
“讲。”十三阿哥拿开我的手,站在谦湖边看着对面的灯火辉煌。
我四下探望,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他忍不住笑了:“你这动作让我觉得很危险。”
“什么危险?”我纳闷,随后懂了,脸红了大半,“你少胡说了,我……我才不是……”
“又要让我忘了刚才?”他戏谑。
“没有啊,”我小声道:“本公主就是摸你了怎么样?”
他没笑,一把拽住我的手将我压在湖边的围墙上,“还想要你的手吗?”
我腾出另一只手来从他右脸一路往下,直摸到他腰间才被他一把截住,我抬起下巴挑衅:“不想要了怎么样?这回两只手都摸了,有本事就把我两只手都砍了。”
他拧眉,为了让我安分下来,将我两只手都压在身侧,咬牙道:“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我挣扎不开,索性张嘴就咬住他的右肩,“我不仅摸了,还咬了,你要不把我牙齿也敲掉?”
他挣开,侧身将肩头压在我脖颈上抵住我,压低了声音,“你给我安分一点!”
我得意极了,“你身上有药味儿。”
“这是四哥的衣裳。”
“不是说这件有,是你的身上。”
“金露梅的味道。”
“金露梅是什么?”
他没答话,我又问:“我身上香吗?”
他更不会回答我了,我自顾自说道:“你那个胖哥哥长了狗鼻子,闻到我了。”
这回他说话了,“他问你了?”
“问了,”我说,“但我否认了。”
“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还有,”我拽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你四哥到底怎么惹他了?为什么还牵连谦府?”
他的头靠在我左肩旁边,呼出来的气息暖融融的扑在我侧脸上,“你倒是会打听。”
“是他不忌嘴。”
“安徽王维忠私吞救济粮款,置受灾百姓于不顾,当时民怨鼎沸,四哥等不得圣旨就把他砍了,太子揪着这一点不放,还找了安徽学政做假说王维忠没有贪腐,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安徽学政被我们弄到手,你阿玛也站在四哥这边,此事方了。”
“怪不得呢,”我感叹,太子输了一场,动不了四贝勒,就迁怒谦府。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他的声音很沉,听得我心跳加快,我连忙松开揪着他衣裳的手,可怜巴巴,“你真生气了?”
“我又不是女的,被人摸一下就生气。”
我俩打了一场基本由我出声的嘴仗,就听到湖对岸有两个人在说话,“真丢了?开什么玩笑。”是个女的。
“我干嘛要开玩笑”,男子懒懒说道。
我立马就听出来是钱晋锡,那女的是石碗,嘿,今晚人可真齐,自打来了京城认识的几个人几乎全在这儿了。
我们背光,看得见对岸的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钱晋锡边说话边百无聊赖地朝湖里扔小石子儿。
“这是怎么了,竟然有人能从大理院偷走东西,那贼得有多大本事啊!”石宛儿轻笑道。
“我知道贼是谁,”钱晋锡笑,“至少我知道其中一个是谁。”
“你魔怔了吧?”
“因为只有她会千辛万苦地潜进大理院偷那块玉,不过我没想不到她的帮手这么厉害,差点把顺子打废了。”
“什么?”宛儿非常震惊,“顺子竟然被打了?”
钱晋锡点点头。
“好没意思……”宛儿道:“十三爷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晚上见不到人影。”
钱晋锡笑道:“听说他带我小师妹去参加你的花样比箭,我想不通,难不成那爱哭的小丫头真长成了天仙儿?连十三爷都动了心?”
我脸红了,咬唇偷偷去看十三阿哥,他背着手盯着对岸一言不发,冷冷的表情把人吓死了。
“哼!”宛儿气道:“十三爷觉得她逗乐罢了。”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小时候咱师父就说小师妹不是一般人,我发过誓的,这辈子非她不娶。”
宛儿狠狠瞪了钱晋锡一眼,愤恨道:“她长得三头六臂,眼如铜铃,丑的让人想吐。这你也要娶吗?”
钱晋锡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宛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三爷情冷心淡,难不成还吃醋?”
他还在继续扔石子儿,我忍不住了,抓起地上一大把碎石朝他打过去,噼里啪啦一阵直打的他连连喊疼。
十三阿哥看着我,反倒笑了,“他还发誓要娶你?那不得提前死好多年?”
我半天才琢磨明白,追上他说:“你嫌我了?”
“你打的又不是我。”
“他嘴欠。”
“你也不省心。”
“他说你坏话。”
他顿住脚步,“他说的是事实。”
我走不动道了,瞧着他往湖对岸走去,突然被身后的一双手蒙住了眼睛,我吓得大叫,却又被捂住了嘴巴,那人在我耳边说道:“姑奶奶,你这一嗓子,怕是要把皇阿玛都给吓出来。”
我回头一看,是十四阿哥胤禵,“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他笑道,朝十三阿哥的方向眨眨眼睛:“走吧,哥哥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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