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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苏砚清的入学问题,四人又就几张宅地图纸挑选了一番,最后选定东城的一座三进小院。

苏砚清看着三个滔滔不绝的女人,将几张图纸从房屋布局到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再到后花园的假山池水,挨个讨论一遍,最后纠结了半天,还是回过头来选了第一处宅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实在无法明白,为何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在遇上女子之后,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花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把宅子定了下来。

楚蓁唤来负责此事的侍卫,将图纸叠好交给他,吩咐道:“去定下来,派些粗使婆子打扫干净。”

侍卫抱拳应了一声,正打算退下去,忽听一声“且慢”,不禁顿住脚步。

苏砚清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看着楚蓁恭声道:“楚姑娘已经助我们良多,如今买宅子不好再劳烦楚姑娘出银子,所幸在下旧日攒了些积蓄,虽不多,却也够付这一千多两银子了。”

说着,将一千两银票递了过来。

楚蓁打量他片刻,神色有些淡,瞧不出在想什么,好半晌,才抬了抬手指,示意侍卫上前接过银票,而后轻笑一声道:“许公子有这份志气,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不管他真实身份如何,进京的目的又是什么,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发现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他似乎不喜欢欠着别人东西。

之前三千两换玉佩,现在又主动提出承担这一千多两,颇有些不愿意承情的意思,倒是让她这个救命之恩报得太过容易了。

楚蓁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转,心头若有所思,却没有多说什么。

苏砚清看着侍卫骑上马离开,直奔京城的方向而去,端起茶盏喝尽最后一口果茶,平静道:“时辰不早了,不知楚姑娘何时动身?再晚些时候,怕是赶不上天黑前进城了。”

楚蓁望了望亮堂堂的天色,有些无言以对。

这人扯谎也不打草稿,明明日头还早得很,哪里晚了?

再说了,就算赶不上进城,大不了在野外找间破庙凑合着住一晚,先前又不是没住过。

这人分明是找不到话聊了,才着急忙慌地想要尽早赶路。

苏砚清顶着她审视且狐疑的目光,面不改色,眉宇间依旧一派从容之色,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楚蓁瞧了半晌,见他像个呆滞的木头人一样无动于衷,顿觉无趣,摆了摆手,随意道:“即刻启程吧。”

“那在下和小妹、常嬷嬷便先回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三人一致起身,各自行礼,转身欲离去。

“许公子且留步。”楚蓁忽然想起一件事,出声喊住落在末尾的男子。

苏砚清回过头,清冷挺拔的背影宛如远山松柏,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无波无澜。

楚蓁也不看他,低垂着眼睫,用指腹轻轻划了两下盏口,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日我会让人送些书籍过去,你这一路若是无事,便多看看,背诵些重要的杂文策论。”

苏砚清:“……”

她继续道:“待日后进了书院,每旬我还会定期派人考校你的功课,直到你考中举人为止。”

苏砚清原本从容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崩裂,沉默良久,拱手道:“在下愚钝,不值得楚姑娘如此费……”

“不费心。”楚蓁眉梢笑意明朗,“我本意是为了报答桂奶娘的救命之恩,既然银子你不要,其他方面我总得上点心,如若不然,我良心难安,夜里连觉都睡不好。”

苏砚清简直被她的歪理邪说打败了。

合着她睡不好觉,归根结底还是他的缘故了?

苏伶韵扯了扯苏砚清的袖子,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哥哥,你从前读书惯来喜欢偷懒懈怠,如今有人督促你上进,岂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嬷嬷说了,这天下能护着我们的只有皇后娘娘。若是楚姐姐每旬都要派人来考较你功课,你表现得好些,给楚姐姐留个好印象,日后替爹爹和娘亲平反,楚姐姐也能替我们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情不是?”

这事不用苏伶韵说,苏砚清自然也明白。

他们现下隐姓埋名,官府那边的身份是罪臣之后,想要接近皇后,唯一可行的选择便是靖德公主。

可公主的家毕竟在皇宫,寻常人根本无法随意进出,等回了京城,再想见楚蓁一面还不知是猴年马月,平反之事更是遥遥无期。

道理他都懂,但要让他天天对着那些枯燥无味的诗词文章,他光想想就头疼。

苏砚清突然后悔刚才一时嘴快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反悔……

楚蓁眼神和他对上,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意,心下了然,挑眉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许公子莫非想反悔?”

苏砚清嘴边的话被她一句驷马难追堵了回来,半晌无言,再开口时,清润温和的嗓音里带着些许视死如归:“在下定不负楚姑娘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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