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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苏砚清老老实实龟缩在马车上,极少出现在楚蓁眼前。

楚蓁开始还没察觉,直到后来有一回散步消食,恰巧从马车旁经过,她听见里头磕磕绊绊的读书声,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见到大美人了。

晚上沐浴更衣时,她随口和白芷说起这事,白芷边替她更衣,边笑道:“小姐,文竹先生乃是当代大儒,多少举子日夜等候在府外,只求见文竹先生一面,即便不能做入室弟子,聆听几句教诲也是好的。”

“如今许公子能拿着您的名帖,去文竹先生府上拜会一番,已是他的机遇,自然要牢牢把握住。眼瞧着京城就快到了,这些日子难免会刻苦用功些。”

楚蓁听罢,沉吟一声,不置可否,心中却另有想法。

若是要刻苦用功,早在八百年前就该开始了,何必等到此时才临时抱佛脚,只怕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

卸完了妆容钗环,楚蓁起身步入内室,隔着一扇紫檀木雕花屏风,热浪扑面而来。

内室里,下人们早早备好了一桶热水,旁边的香盒里摆着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浴桶水面上还撒着刚采摘的新鲜花瓣,雾气蒸腾缭绕,宛若仙境。

楚蓁踩进浴桶,将身子埋了下去,微微发烫的水漫过胸口,白皙如玉的肤色被水汽氤氲成胭脂般的红,浑身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她舒服得喟叹一声。

白芷端着铜盆走进来:“小姐,明日回宫,可要穿宫装?”

“穿吧。”楚蓁撩了一捧水浇在肩上,眼角泛着点点嫣红,灿若春华,“明日入了宫门,就没外头这么自在了,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好,以免落人口舌。”

-

次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车队便再次启程。

行至城门外的一处八角凉亭,苏砚清向楚蓁提出告辞。

“楚姑娘,京城已至,我们便先行告辞了。多谢楚姑娘这一路护送,往后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楚蓁今日穿了一袭妃色绣牡丹云锦长裙,衣襟袖口用金丝线镶边,勾勒出云纹图案,发髻上插着一对赤金飞凤金步摇,微微上挑的眼角越发衬得她容色艳丽,气势逼人。

听见苏砚清来辞行,她并未掀开帘子,只是透过薄纱望着那人隐隐挺立的身形:“许公子入了城,在河边柳树之下去寻一个腰间坠了玉牌的人,他会领你们去宅邸。”

苏砚清应下,深辑一礼。

跟在他身后的苏伶韵和常奶娘也知此处非说话之地,并未多言,福了福身,便和苏砚清一并离开了。

楚蓁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低声吩咐一旁的白芷:“让宫外的人留意他们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禀报于我。”

想了想,又道,“也别叫人欺负了他们去。”

白芷虽然奇怪楚蓁这么做的意图,却没多问,微微颔首道:“奴婢记下了。”

楚蓁嗯了声,身子放松下来,往后仰了仰,靠在软榻的香枕上闭目养神。

快入宫了,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好不容易苟到现在,她可不想最后死在男主手上,趁着战乱还没来,她得抢占先机,尽快把人找出来,控制在自己手上。

还有那个大国师,来历不明,意图不明,留在楚宣帝身边更是个祸害,还是要想办法将他除去,也好让她父皇清醒清醒,别成天泡在炼丹房里,连什么时候成了亡国之君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麻烦还真是多啊……

……

十里长街上,车队浩浩荡荡而来,百姓们看见那辆云头楠木双架马车和随行的带刀侍卫,纷纷避让两旁,压低了说话的声音,生怕惊了马车里的贵人。

能在皇城里由带刀侍卫护送的,除了一品大员,便是皇亲国戚,这二者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与此同时,一座酒楼临窗的位置上,两个容貌出色的年轻男子正在举杯对饮。

其中一个身着绛紫色锦袍的男子倚着窗边栏杆,一手捏着酒樽,一手轻摇折扇,面带桃花,端的是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

他低头望着楼下长街上渐渐远去的车队,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某人说:“瞧这架势,是那位小公主回来咯!”

厢房内的青衣男子闻言,并未搭话,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酒,面上神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

紫衣男子见他无动于衷,撇了撇嘴,摇着扇子走回桌边坐下,把空了的酒樽往他面前一推,示意他斟满。

“你一会儿喝醉了,宣平侯府的下人就该扛着你回去了。”青衣男子笑着开口,却还是顺手给他斟了一杯酒。

紫衣男子冷嗤一声,不以为意道:“笑话,我韩拓在这京城内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这才喝多少,离醉还早得很呢!”

说完,举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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