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牛二是个棒槌,也听出几分不妥来了。再加上,快班的兄弟们都离牛二远远的,用些不太合适的眼光看着他,他张了张嘴,平日里就话少的人,此时越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牛二哥,我们先出去,留几个兄弟在这里帮衬一下吧,看怎么小殓,怎么大殓,总不能一直把人就这么放着。”
简清虽一个小小的仵作,但才送了一两银子的奠仪,再加上她这番话也的确是在为李家考虑,李张氏和婆子也还能听得进去几分。
简清将牛二拉了出去,牛二临走前,让石磙带着人帮李家打点一下丧事。
两人站在李家门前的大榆钱树下,牛二问简清,“简兄弟,你比我聪明,你听刚才那母老虎是不是在骂我?”
简清沉吟片刻,为难地道,“牛二哥,其实你也不必怪李家嫂子,你想想,大家一起在弄玉楼吃酒,偏偏李头儿就喝了一杯毒酒死了,他班头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虽说是县太爷点的,但难免一些目光短浅的人就因妒生疑,以为是你在中间做了什么?”
牛二一拍大腿,“这不是栽赃陷害吗?可是,那杯毒酒难道一开始不是准备给简兄弟你喝的吗?”
简清面上不动声色,笑道,“牛二哥,凡是伤人性命,他总要图点什么吧?那杯酒瞧着像是要给我喝一样,可是,牛二哥细想想,毒死了我,那人又有什么好处?反倒是李大哥这班头的位置,一年有十两银子的薪水钱,牛二哥当一个普通的衙役的话,一年就五两银子,只比小弟这个仵作稍微强那么一点。”
简清笑笑,“旁人能不生疑吗?”
衙役这个职业,如果是在一些富庶的府县,他们不必靠薪水过活,主要的收入来源于受贿。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贿赂,衙役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和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
但灵丘是什么地方?边城远县,老百姓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去哪里弄钱来贿赂牛二这些人?
牛二被简清一点拨,顿时,越想越觉得既冤枉又委屈,跺脚对简清发誓,“真不是我干的,简兄弟,这你得相信我!”
“小弟自然是相信牛二班头的,但是这灵丘县城里头,大家是不是相信牛二班头,这就很难说了。”简清敛眉想了想,“小弟就担心,今日李嫂子她们这番话迟早要传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牛伯母的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牛二是个孝子,一听他娘有可能会听到这番话,大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汗珠子了,急道,“小弟,这你可得给大哥想个法子啊!”
简清挺为难的,“我昨日夜里就帮牛二哥在琢磨这件事了,实在是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啊!”
“简老弟,在我们这些兄弟中,你脑子是最活的,连县尊大人都这么说。昨天你破了兴来客栈那桩案子后,满灵丘县城的人谁不夸你少年英才?我听说,县衙里上边来的一个大人物还打听简老弟了呢。你要说,这件事你帮不了哥,哥是不信的。除非”牛二盯着简清,“除非简老弟你也觉得李头儿是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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