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魃不答,递过一个纸条。
靡帅接过,歪着身打开细看,只见一个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小字:
“屠魃,八岁小儿,凝元方数日。十五日凌晨独赴贡县城赶集,或身携唤灵哨。可途中谋取,若无,应放回,当可另行设法取之。若取得,必杀之,莫留后患。”
“哪来的?“靡帅问。
“我回家后,我的鸽子笼外面有一只鸽子在转悠,腿上绑了信囊。拆开一看,就是这封密信。”
“嗯?!”大帅噌的一下坐起身。
屠魃又有察觉,也不下地行礼,反而翘上二郎腿,歪头眯眼道:“大帅爷爷,您说我还起来吗?您说您这一次一次的,不闲麻烦?”
靡帅见状,瞪视屠魃一眼,“哼”了一声,再次躺下。
“传信的鸽子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
“那鸽子本来是我的。“
“说,鸽子为什么是你的?”靡帅继续问。
“这个说来也巧,之前一天,罗森林带我去他家的,我偷偷开了罗树林鸽子窝,把我的鸽子换进去,又把他的鸽子拿回去了。外表看都一个样的,品种都是蓝脖灰,他很难察觉到。他有五只,我当时只换了三只,是因为要一只一只地换脚上的绑扣,所以动作慢了。小罗回来的快了点,我没来得及全换掉。原本我是想把五只鸽子都换掉的,为的是想给他捣乱,想着哪天他一放鸽子,鸽子都不听他的,自动都跑回我家里,气死他。“
“信鸽传书,但凡重要的,都是双发,单发不保险,也就是一次发出两只鸽子。幸好,他家发信选的两只,一只是他家养的,另一只是我的。也就是说发出的两只当中,他的那只送信出去了,引来了谍子劫我。我的那只当时就自己飞回我家了,夜里我出发之前,也没注意看,不然早发现了,也就没有后来那些个危险了。”屠魃眯着眼解释道。
“你是说,罗森林是这个内奸?”大帅问道。
“这是我的推断。不过,我听说书的讲过,每个人的笔记都不一样。有了这封书信,可以查证笔记,看一下罗树林的过往笔记,或许能对得上。要是对不上,说明他身边还有其他内奸。”
“还可以查证个事,来证明我的推断。我去县城的前一天,查一下罗树林有没有回过家,或者他家人有没有探视过他,如果有,就有机会传递信件再以飞鸽传出。”
“你为什么恨罗树林?”靡帅问道。
“大帅爷爷,这个事我现在不能说,等查证之后,再说。”屠魃回话道。
“为什么?”
“大帅爷爷,这事算我求您了,您先查证字迹好吗?反正查验一下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只是不要去他家里找他过往的笔迹,还不知道到底是他还是他家里人干的这个事,暂时不宜打草惊蛇。找个由头,让他写点东西就好了。”屠魃道。
两人正说着,又来人禀报:“大人,葫芦岭来了消息,在山上共发现五具尸体,四男一女,有四人是中毒而死,一人失血过多而死,从纹身判断,是天魅国人。”
屠魃依旧不起身,半靠在躺椅上对大帅低声道:“大帅,这几人有古怪,他们身上的藏毒能莫名其妙地爆发,帮助他们快速自杀,应该研究一下,若是能想出办法应对,很重要!以后或许能留下活口。”
那传令官看屠魃大大咧咧的躺在大帅身边,翘着二郎腿,还敢随便插话,颇为讶异。
却听大帅道:“嗯,屠魃提议甚好,传令下去,把尸体保护好,速速送往军医堂冰窟,请童医官解剖研究解毒之法。还有,叫稽查司来人,我有吩咐。”
“是!”传令官退下。
又有屠筱青来报:“大帅!蜜河营来人请命,该营奉调临时与贡县县城守军合并,已经全员开拔。但密河营那边有一片老营房,住着小部分大营军属和退伍返民后不愿回乡的残老军兵,眼下已经失了守护,若有战事发生,极易被敌军俘虏。提请大帅妥善安置。”
大帅听罢,和屠魃相视会心一笑,说了声:“很好,很好,效果很好!着其原部速分兵半数人马暂归原地。”
屠筱青见屠魃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连忙甩出一个狠厉的眼神,示意让他下来。屠魃神色一凛,急忙要下来,却被靡大帅拉住,无奈又坐下,看着干爹,好生尴尬。
大营稽查司的牢房,一点豆大的灯光闪烁不定,成群的蚊子围着人转。罗树林靠着墙,挥手轰着蚊子,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的皎月,听着大营里纷乱的声音,心里有些不踏实。
嘴里低声念叨着:“天上的明月,比不上你的眼睛明亮。林中的黄鹂,比不上你的声音美妙。盛开的雪莲,比不上你的芳香。纯洁的阿美丽娜,你忠诚的勇士,你亲爱的阿罗,会为你战斗到底的,当胜利的一天,我会护卫在你的身边……衣贝女神保佑……”
牢门响动,狱守进来,扔下笔墨纸,道:“小坏蛋,好好写一份悔过书,写认真点!妈的,下次再敢去大帅府撒野,扒了你的皮!爹妈怎么教的?是傻还是呆啊?连大帅府都改祸害……就特莫该关到死得了,怎么还放出去?”
狱守说罢骂骂咧咧地走了,罗树林眼神一亮,笑意逐渐绽放。
就着昏暗的烛光,认真地写了起来。
大营里喧闹了一夜,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一些,帅帐外,屠筱青带领几名亲卫值夜,不敢放松半点。
帅帐中,烛火明亮,靡大帅和屠魃,一老一小躺得舒服,聊得缠绵。
聊饿了,两人起来一起吃吃宵夜,吃饱了再聊起来,时时的神色诡谲、交头接耳。似乎聊得没了灵感,便又躺下闭目沉思。待灵机一动之时,又突然起身盘坐在躺椅上,极力压低了声音,比手画脚一番。若是意见不一了,便面红耳赤地悄声争论起来,各不相让。吵过之后,跑去案前,在纸上画来画去,不厌其烦。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算聊完。又一起吃了早点,商议了几句,靡帅这才笑眯眯看着屠魃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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