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邑城临时建起的行宫内天子姜戬蹙眉而站,臣工们忧心忡忡、纷纷谏言。
“古人语:自古取天下,莫不先西北而后东南自上而下,其势顺而易,自下而上,其势逆而难。这南朝女子当政,目光短浅不读史书不听劝诫竟妄想由南往北打,当真是无法无天。”兵部尚书洪必光义愤填膺,慷慨陈词,“即便如今攻下了彭城、萧邑又如何?中原数千城池,一个一个攻过去,那些南蛮子的兵力远远不够便是粮草都供给不上!”
姜戬负手而站面色凝重,对于兵部尚书洪必光的分析深以为然,“洪卿说的是,南朝此次压境下邑,怕是已将大部兵力调来,朕此番亲来督战不过是念着她是朕的亲女不想父女失和只是彭城萧邑乃是重镇如何能丢?既兴战事便是朕的亲女,朕也不会姑息。”
座下一片赞扬之声,姜戬心中却另有所思。
梓潼与二女儿一月前以身涉险去往皇藏浴,却失落而回,个中缘由闭口不谈,其后南朝便兴兵,压境彭城,不过数日,便已丢了二城,姜戬这才亲来督战。
他眼望殿外的无边天际,神思凝聚。
“南朝大兵力集结与此地,后方已然空虚,若分兵绕至赣地,再由鄂州一路下江南,直捣金陵,岂不是出其不意?”
群臣纷纷议论,只觉得此计甚好西南赣地、楚湘、乃至云贵皆归属北廷,由后方进攻,再巧妙不过,就在群臣纷纷附议之时,左丞相张允却眉头紧锁,朗声上奏:“陛下天纵奇才毋庸置疑,臣敬佩不已,只是略加思考得来一个问题。”
“若南朝也行此着,分兵向北,绕过中原、河北,直捣我帝都,该当如何?”
姜戬早已思虑,展眉道:“爱卿多虑。先不提南朝有再分兵的实力,只说这绕过中原、河北,便是一大难事。若由西北绕行,必经秦地、宁夏等地,这几地皆为我北廷之国土,有重兵镇守,南朝如何得进?至多是多费些我朝之兵力罢了。再说帝都,大皇子坐镇,冀王、甘相、征西大将军辅佐,即便她江南共主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能攻下我帝都的大门?”
张允登时便释然,是啊,南朝没有兵了啊,即便分出去两三万人马,由西北往南打,必然也会遭到各城池的抵抗,如何取天下?
南朝果然女子当政,眼光短浅啊。
北廷的众臣工们不约而同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于是各司其职、回归本位。
而在第二日的攻城战中,因着北廷天子陛下的驾临,下邑以及周边的城池严防死守,南朝大军久攻不下,死伤者众。
眼见着南朝大军颓势明显,姜戬御驾亲征,率军反攻,一鼓作气将萧邑夺回,第二日的晓起时分,已然大军压境,意图夺下彭城,继而南下攻城,势将江南二省纳入版图。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帝都却连发数封令箭,信使带来最新书信,落款却是宋,信中之言令姜戬跌坐军帐,久久不能出言。
众臣工面面相觑,好一时才听姜戬颓然道:“宋忱反了。”说罢,叫那信使上前,由他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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