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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只是用悲伤柔软的目光盯着我,随后移向正弯着腰俯视她的五条悟身上。

“最后,你还是和五条少爷结婚了,”她感慨道,“真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听到这儿,我脑中像是捕捉到了某条快速飞过的信息,转而困惑地看向她,“为什么用还是这个词?”

在我的询问下,母亲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她垂下眸,语音微颤地问道:“小飞鸟,你还记得小时候最爱藏饼干的地方么?”

“你房间床头的暗道。”

这一点曾在日记里提过。

随后,我便听到她愧疚地说着:“我把你七岁时的日记放在了那里,记得回去找一找。”

这句话一出,五条悟冷不丁地沉下脸,苍蓝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她问道:“除了七岁时的日记,还有今年九月开始到十月那一个月的日记呢?”

母亲矢口否认了后面的那一段时间点,“我只拿了七岁。”

五条悟闻言,面色不改地换了个问题,“你对自己陷入疯癫的幕后黑手有怀疑对象么?”

我诧异地看向他,心里激灵了一下。

他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母亲是被人害得?

当然,这个猜测我近几年来也偶尔想过,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来证明。

没有道理,六岁前母亲还是一副温柔模样,六岁后就骤然变成了个疯子。

她沉默了片刻,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嗓音晦涩沙哑地说了起来:“我目前认为的嫌疑人有三人,加茂悠太、加茂幸姬、加茂大和。”

第一个是母亲同父异母的弟弟,后两个则是加茂家族的上层。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尾音懒洋洋地说道:“我知道了,而你现在也可以去死了。”

母亲无奈地笑了起来,她惨白着脸,神情中饱含着痛苦与死亡即将到来的阴翳,困难地张开口:“那我把小飞鸟交给你了,希望你能遵守小时候许下的诺言,好好待她。”

对此,五条悟只是口吻淡淡地说了句,“我从不食言。”

得到他的保证,母亲则像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她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后,便睁大着眼眸死去了。

不,应该说被祓除了。

压迫在肩头的枷锁全部卸下,我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只见那根时时缠绕威胁着我的粗长蛇尾已经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麻花”,她如海藻般的黑发散落在肮脏的泥土里,惨白的脸上满是血污,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狼狈而又凄惨。

恍然间,我突然觉得母亲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可怕恐怖的存在。

她的一生可悲可恨,而我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要把自己沉溺在都已经过去了的泥潭中呢?

想清楚这一点后,我选择在心里跟那个曾经的自己轻声说了句“再见”。

“把她就扔在这里么?”雪音看着清姬的死状,小声地问着我们。

五条悟将双手插在兜里,懒散地垂眸看着我,话语间不掩冷酷,“不用管,我可没兴趣为咒灵建个坟。最后,它会成为这块土壤的肥料,还是变成其他低级咒灵的口粮,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接下来,我们是直接去神社么?”夜斗打了个哈欠,揉着咕噜噜叫的肚子问道,“快点结束吧,然后一起去吃顿好的。”

这是我们方才商量好的决定,趁着今天还早,就一次性解决完这一切。

稚日闻言,便抬起下巴,冲着身旁的神器说道:“你去把太宰这家伙捞回来,要走了。”

据稚日所说,只有拥有一间神社的神明才能在高天原拥有神籍。

而父亲留下的鸟居项链连通着他栖息的神域和世俗界。

在稚日的引导下,我们穿过鸟居,最后站在了间颇为空旷衰败的神社前。

手水舍里没有水,石灯笼上覆盖了层肉眼可见的灰尘,通往本殿的四扇木门失去了原有的光彩,黯淡极了。

我顶着他们的目光,迟疑地伸出手。

刚一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张散发着淡淡墨香的纸页。

上面则端正地写着神社转让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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