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的气息尽数喷在伏惟君侧脸和耳边,完颜无忌明显感到怀里的人瞬时激得一阵战栗。
他知道她向来对这种声音毫无抵抗。
果然,伏惟君双腿一软,便耍赖似的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用只有他俩听得到的声音悄悄回答:“我现在只想尽快回府!”
完颜无忌便轻轻一笑,提醒她:“夫人,现在可是白天。”
伏惟君更是耍赖,流氓似的在完颜无忌侧脸上像模像样地啄了一口:“和夫君在一起,惟君便不辨黑夜白昼。”
完颜无忌听完勾唇一笑,阴恻恻道:“你说的,可别后悔。”
便弯腰一把抱起伏惟君,快步朝轿子里走去。
一个身份卑微的质子,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如此恩爱,确实羡煞旁人。
伏惟君明白完颜无忌的经历。
上一世,她对他满满都是怜悯,可怜他的质子身份,可怜他身世的凄惨,可怜他就如同她自己一样,卑微而又孤单。
她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公主府里发呆,看着整个空荡荡的院子,和清亮的月色一样,满满的都是清冷。
那时她很感谢院子里苍天的梧桐树,拔地而起,撑满了院子一半的天空,好像如此,她的孤寂与冷落便少了一半。
完颜无忌常常突然就出现在树上。
他并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陪着她聊天,听她说那些没有人听的话,也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她。
他也偶尔带来一些小东西给她,有时候是自己拿草编的小动物,有时候是街上买来的各式各样新奇的小东西。
他说:“我见街上的小孩子都爱这些物什,便给你买了些。”
伏惟君手里拿着拨浪鼓忍俊不禁:“本公主又不是小孩子。”
他见她笑了,笑得和街上那些得了物品的孩子一样的灿烂,便下意识道:“自然不是。”
“小孩子哪有这样的美。”
她只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却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如今一想,原来错过了这许多。
还有一次,伏惟君把自己对梧桐树那没由来的感激说出口,完颜无忌盘踞在树上,却是说:“我不喜欢梧桐,如果可以,我倒愿意手植一株枇杷。”
伏惟君不解:“为何?”
“梧桐总是让人伤感,不比枇杷,让人记挂。”
“记挂?”
他便不再答。
项脊轩志里有这样一句:庭有枇杷树,乃吾妻死之年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一株枇杷树的长成要十多年,死别后的那十几年,文人对妻子的思念便也如枇杷树一样,扎根,疯长。
一如当时的完颜无忌。
一如现在的伏惟君。
伏惟君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仰头望着枝叶漫天的苍天梧桐,突然道:“无忌,我们种一株枇杷吧。”
完颜无忌不解,伸手轻轻拢住面前突然多愁善感的女子。
他不懂,她眼眸里突然的悲伤来自何方。
她总是这样,叫他看不透,猜不懂。
甚至有时,她眼睛里无边无际的爱和恨,让他觉得遥远,遥远得不像是活在尘世的人。
“好好的,种枇杷做什么?梧桐怎么办?”
完颜无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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