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环鱼长张池郎两岁,自小聪慧伶俐。长大些时,越发出类拔萃,性活泼,为人豪爽,善骑射,稍懂人情时,便与张池郎两相留意。
只是碍于先帝指定的婚约,二人都未曾吐露心意。
张池郎欣喜之余,问及眼下为何突然这般顺利成婚的缘由。
张卓海颇为高兴地道“昨日管家收到殷苑他妹子殷储烈寄来的一封书信,连同定亲信物寄了回来,说是已另结良缘。如此薄幸之人,不值得我儿惦记。”
成亲当日,张灯结彩,群臣道贺,连帝后也亲自观礼,婚礼可谓是相当隆重。
婚礼过后,张池郎在帝都住了下来。
婚后第七日,张池郎与夫人进宫为皇太后祝寿。
“阿伟你总算来了。”张池郎儿时曾是太子伴读,与当年喜欢放风筝的皇太后亦是忘年交。
虽然后来张池郎长大了,很少进宫,但太后一看见他,仍旧是喜欢得不得了。
“太后……”张池郎慌忙请安,见到太后的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这丫头,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哎呀,这眼睛还有这脸,怎么长得如花似玉的,真是个大美人呀,这么多年了,看着你们俩成亲,总算了了哀家心头一大遗愿呐……”
太后激动得老泪纵横,抓住张池郎身边的周环鱼的手,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想当年,要不是你哥哥殷苑以身犯险救了先帝一命,这大晋的江山呐,也不能延绵这数十年呐……”
“太后,您认错了,民女不是殷储烈……”周环鱼僵硬地福了福身,不好意思地笑了。
此言一出,皇帝皇后皆愣住了。尤其是皇帝,径自走到了周环鱼面前。
“你不是殷储烈”皇帝怒目圆睁,转而望向张池郎,“殷苑呢殷苑在哪?”
张池郎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殷将军身体抱恙,没有回京……”
“……”皇帝震怒,拍案而起。
太后也气的不轻,松开周环鱼的手,急切问道“这到底是这么回事,阿伟你倒是说啊。”
周环鱼望了一眼张池郎,转过头去,不再做声。
张池郎心下不忍,忙跪向皇帝,将早就准备在袖中的书信及信物掏出,回禀道“回太后,回皇上,非是臣违抗先帝命,而是这殷储烈她自己退的婚,如今臣与周氏,早已拜过天地,还请皇上成全……”
宫女将书信及信物转呈皇帝,皇帝看罢,长叹一声,不言一语。
而太后,接过皇帝手中的信物看了又看,感慨道“这丫头,怎么那么倔。也罢,先帝已不在。我大晋的儿女,敢于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哀家也阻拦不住。”
说着,太后将信物交还张池郎,有些不甘又难过地道,“说起来,你小时候还说非她不娶,她也说要陪着你上阵杀敌的呢。哎,到如今,你们这些孩子,长大了,怎地一个个说话不算数了呀。”
“母后,您莫要伤心了。他们自己的姻缘,自己做主去吧,只要他们开心就好。”皇帝轻叹一声,搀扶着太后,尽量安慰道。
原本喜庆的寿宴不欢而散。
第二天,驿站更接到边关急报,说是西域女王遇刺身亡,河潼关出现西越马贼盗取粮草,殷苑勉力奋战,退敌八十余里,不幸身中毒箭,咳血不止,怕是挨不过除夕。
“皇上,殷将军前几天还说,他死后想回老家秦阳太长山,他想葬在老家……”士兵恳求道。
皇帝含泪应允,拟旨命张池郎领军前去支援。
张池郎不得不暂别新妇,领精兵强将连夜赶往河潼关。
临行前,风雪夜,十里长亭,周环鱼青丝松开,只身一人坐在长阶上。
张池郎行军路过时,周环鱼远远看见他来,撩开衣摆,拎着两坛酒大步走上前去,将其中一坛酒递给他
“此一去,若是三年不回来,老娘自当改嫁。记住,三年,就三年。世上男人千千万,老娘只消一眼,与你一腔情意全当喂狗!”
说罢,周环鱼仰着脖子灌下一坛酒,撸起袖子抹抹嘴,将坛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张池郎没她那般海量,灌了半坛,脸就红了,不经意抬头间,周环鱼已是泪流满面。
张池郎急忙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承诺道“你放心,西越与我大晋百年来关系密切,从未正面交战。我这一去,不过是奉王命将殷将军遗体带回来安葬而已。待明年开春,皇上定会派其他将领前去顶殷将军的缺。”
周环鱼含泪点头,两人相拥而泣,许久才分开。
且说张池郎千里行军,一路上风吹雪冻,中间快马加鞭,饥寒渴饮,紧赶慢赶,自不必说。
“死到临头了还得麻烦老子给你收尸,还真是好大架子。”
这一夜,张池郎马不停蹄赶到驻扎地,掀开军帐,挥着手中冻成冰棍的马鞭,怒气冲冲地说道。
如他所愿,他见到的,是满营披麻戴孝的士兵。
营帐正中央,停放着一口乌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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