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有三位极富盛名的才子,王敦、王澄、王承随教书先生寒纪年到豫章游玩,听说了卫玠的名字,也跑来南溪书院想和他一较高下。
然当三位才子看到卫玠素衣素服散着头发走出院门时,竟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其中有一位叫王澄的小郎君甚至跪倒在院门前,许久也站不起来,最后还是被教书先生寒纪年给搀扶了回去。
此事被远在洛阳的帝君知道后觉得很惊讶,便召见了卫玠和王家三位小郎君,想要让他们互相交谈,分出高下。
谁知三位小郎君第一次面圣,隔着帘子,战战栗栗地对着卫玠才说明了各自的姓名,已是满头大汗。
而卫玠竟因为长途跋涉疲倦的缘故在幕帘后睡着了。
当时送卫玠进京的乃是卫玠舅舅王济,见此情景,胆战心惊,深恐帝君降罪,连忙跪在地上,求帝君饶恕卫玠死罪。
帝君见了,摇头笑道:“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儿啊。”及至走到帘后,见到卫玠的模样,帝君叹息道,“卫璧人哪里是神童,而是仙童呀。”
帝君命内侍们不许惊醒卫君。待卫玠睡醒后,帝君留卫玠在宫中玩了半个月,一切起居像帝君一般小心伺候,吃饭试毒,穿衣必检,面面俱到。
据说皇后贾南风知道后十分生气,几次三番想面见卫君,都被帝君阻拦。
期间有个叫嵇绍的侍中和卫玠玩得不错,帝君便将嵇绍赐予卫玠做伴读。
卫玠回豫章的那一天,帝君单独拉嵇绍在一遍再三叮嘱道:“除非身死,你定要护他周全,不得离弃。”
嵇绍领命答道:“微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但臣有一言,还望陛下深思:天下人都是陛下的子民,若陛下能像对玠二郎君这般挺身而出,对每一位子民都如此宽仁厚德,那社稷江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帝君始觉惭愧,后又道:“像卫美人这般胆敢在孤面前安然入睡的人,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嵇绍默默无言,只能叹气。
自此,卫玠未凭一字一句,而全国闻名,人们都称他为“卫璧人”或“卫美人”。
“这就是个冰做的美人,看得我心都化了。”街道边,一个年轻女郎呆呆地说。
“天底下竟有这样标致的小郎君,若是长大成人,入了仕途,朝中那群癞皮狗见了可不得天天敷粉。”
“做官就罢了吧,君阁的少阁主当年不也没做官,美人都交给朝廷了,咱岂不是连一面都见不着了。”
“说的也是,卫璧人还是不要做官的好,做官一日,折寿半年。官场中人勾心斗角,实实的不适合卫璧人……”
“……”
乐云听着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由得偷偷看了卫玠几眼。
他的一张侧脸好似清晨被抹去棱角的弦月,纤美的白,天然的白,不含一丝杂质。
他的两片细长的眉很像两片竹叶,眉尾颜色浅谈,仿佛是神仙的妙笔画上去的。
一双清澈得仿若撒了珠光的淡蓝色眸子,微微抿着的唇瓣好像未熟透的樱桃,泛着青涩的透明的光,那道光延伸到他稚嫩的下巴,又慢慢照上他洁白的额头。
慢慢地,纤细的妙笔尖端在他的眼睛处,细细地揣摩着,珍之慎之地点下两点。
他动了起来,他浑身都生动起来。妙笔画到此处,换了一支笔蘸一点研磨得清亮的纯青色,勾勒出他整齐素雅的领口刹那间,垂在他身前身后的秀发,他的瘦小的肩都好像是随着他的眼睛都光华晕染开来似的。
乐云仿佛看痴了一般,惊奇地看着卫玠的眼睫眨在一起,便像是下雨时间,披着衣裳去伸手去接嫩草叶上凝结的露珠。
乐云不禁想起今早初见卫玠的每一个细节,尽管那些细节很模糊也很不真实,但重合在一起的这个人,是卫玠。
那个连帝君都赞叹的美人啊!
有什么东西在乐云的心口荡漾开来,神秘的,柔柔软软的,又甜甜的。
乐云的耳根偷偷红了,不敢再去看卫玠,强装镇定地往前走着。
恍恍惚惚的走着,走出县城,走到那条回书院的小山路,周围没了吵闹的人声。
他的脚却仿佛被什么缠住了似的漫漫地抬不起劲,他看着身旁的卫玠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就因这一下,他慢了卫玠一步,踩住了卫玠的衣裳下摆。
不经意间,他捏着手指仓皇退步,卫玠则往前一跌,跌倒在蓦然回首的刘越石的身前。
花田似梦,眉目如画,近在咫尺间。
年满十五岁的刘越石唇角带笑,躬着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慢慢地握住卫玠的手臂,扶他站起,低头深深地看着他
“美人,不必行此大礼。”
乐云愣了愣,又听刘越石咳了一声道“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我没有你好看,但你看上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刘越石!”卫玠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邹起眉头,冷冰冰地警告道。
乐云、拜住、嵇绍三人皆忍俊不禁。
卫玠咬着牙,冷冷地斜了三人一眼,提起拖在地上的白裙,往前慢慢走去。。
身后,刘越石继续恬不知耻地道“玠二郎君,咱们还得在一起读三年的书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别这么快嫌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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