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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食已过,日上三竿。

乐广揉着眉心起身,睁开眼往旁边看了看,不见卫玠,惊了一跳。

乐广连忙翻身下床,屋里寻不见卫玠,出了卧房,见院中仆妇们低头打扫院门,连忙走过去问道:“昨夜住在此间的小郎君去哪了?”

一个仆妇躬身行礼道:“方才就在奴在院子里看蕊小娘子喂麻雀儿吃秕谷来着,想是蕊小娘子携他去吃早膳了吧。”

乐广松了口气,走至花厅,唤插花的两个婢女端了洗脸水来,洗漱完毕,乐广才勉强打起精神去客厅。

走至一处假山时,忽听有人在议论着什么,乐广素日不大喜欢听人嚼舌根,便是不小心听了也只会咳嗽几声制止,并不会刻意去偷听。许是昨晚上没睡好,有些恍神还是怎的,乐广竟退到假山另一边,佯作小憩,竖耳听了个仔细。

“嘘,这种事不能胡说的。”一个仆妇疑道。

“蕊小娘子亲口和我说的呢,难道还有假。”一个仆妇信心满满地道。

“那就没跑了,蕊小娘子从来不说假话。看来那个卫璧人果真是蕊小娘子未来的夫婿呢,难怪乐使君对他这样体贴照顾。”

“哎,你们还记得上回南溪书院的祝夫子到府上做客吗,那时乐使君托祝夫子送了一本书给卫璧人呢。”

“嗯嗯,可记得呢,厚厚的一本画了图的书,书名好像叫山海经,乐使君几次三番叮嘱祝夫子,要以祝夫子的名义送。当时我还想着这卫璧人定是个文武双全的大人物,谁知道今日看见了,竟是个还未束发的小小郎君。那模样儿倒是可爱,就是可惜了一副身子骨,看着病恹恹的,时日无多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家以前犯了事,还被满门抄斩了……这蕊小娘子要是嫁过去,啧,真是造孽呀。”

“嘘,快别说了,卫璧人从假山那边过来了……”

“完了完了,不会被他听见吧……”

“散了吧,散了吧……”

待仆妇们走开了,卫玠呆站在假山前,双眼茫然地望着假山四周苍翠欲滴的竹林,一阵凉风吹来,竹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幽静中夹带着几分无以言表的愁绪。

时间慢慢过去,乐广见卫玠伫立在此,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就这样抽身离开。

不得已之下,乐广只好蹑手蹑脚地绕到假山另一边,佯作从那一边大踏步走过来,面带微笑地对卫玠道:

“你在这做什么?吃午膳了吗?手上的伤可好一些了?”

卫玠低着头,也不行礼,也不看他,低声道:“叔父,可否借玠五十两银子?”

乐广心下一凉,强作镇定,温和问道:“便是五百两,叔父也有,玠儿什么时候要?”

卫玠深吸一口气:“现在。”

乐广略微沉吟道:“听云儿说,明日你们书院的学子都会去墨阁参加诗社,玠儿今日便要回书院了吗?”

卫玠点了点头。

乐广轻叹一声,淡然道:“不与云儿一路也好,省的他嚼舌。只是一件,你身上的伤以后难免会犯,我给你配了一些药材,你待我捣碎了,打包带回去吧。”

卫玠低着头,默默地随乐广去了后院,进了卧房。

天气甚好,乐广将药材都摊在两个竹筛子里,放在太阳底下晒。

“早上霜寒,有些软皮了,得多晒一会儿,不然捣不碎。”乐广望了一眼刺眼的阳光,低头笑着道,“玠儿方才吃了饭没有”

卫玠没说话。

乐广“我还没吃,待我吃了饭,去给你拿银子。”

卫君低着头,又随乐广去了侧厅。乐广吃饭,卫玠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吃了几个甜点和果脯。

底下的婢女偷偷拿眼打量他二人的样貌,都觉得心情愉悦。

书房到侧厅的路不算远,乐广一路慢慢地走着,问卫玠一些闲话“难得到元城一趟,可有喜欢吃的特产,若有,叔父一会儿给你买了带回去。”

卫玠“不用。”

乐广“五十两会不会不够用,叔父给你一百两,多余的留着买喜欢吃的喜欢看的书好不好”

卫玠“够。”

乐广“玠儿在书院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写信和叔父说,叔父定竭尽所能……”

卫玠“多谢。”

乐广“你兄长在豫章书院,若你去了墨阁,定会与你兄长相见吧。”

卫玠默不作声。

乐广见卫玠并不想回答的模样,便没往下问,直至到了书房,他推开房门,一边往里走着,一边道“你在此等我一会儿。”

卫玠站在外头,兀自看着书房外的风景,但见书房外墙根底下堆放了好些整整齐齐的柴棍,旁边还有好些没劈散落在地的柴火,地上有一个大木桩并一把斧头。

卫玠走了过去,附下身拾起一根粗木棍放在木桩上,然后两手握了斧头,将那木棍劈成两半截,每半截又对半劈开。

如此劈了十来下,不觉得累,反而手更熟练了,速度也加快了。

卫玠自从家中遭劫难后,家境每况愈下,家中没有再雇不起仆妇婢女使唤,即便是后来沉冤昭雪,却也只是门面上光辉一时,并不见朝廷将当年没收的一分一钱归还回来,或是有任何恩赐。

因此一家人素日的一切吃穿用度均是倚靠王氏刺绣过活,甚至有时候只能变卖家中一些笨重之物换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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