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个雪夜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那双原本琥珀色的眼睛,仿佛突然被浓墨所选软,融进夜色,幽冷得让人如堕深渊。
脑子里因此而嗡嗡作响,很多东西几乎没了任何感觉,只隐约听见那些抓着自己的人,带着极为不屑的神情,在她身旁一声声斥责:
“小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天二爷把你们姐弟两带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状况,你自己没点数目么?”
“二爷分文不收地医治了你们两个,你倒好,做了些什么?”
“整个严府上下谁不知道望竹园是二爷的禁地,你跑进那里去做什么?你就是这样报答二爷救命之恩的吗,小姑娘?!”
随着大门嘭的一声巨响,万种混乱过后,一切归于寂静。
料峭寒风带着细冷的雪,扑打在温清桐脸上,片刻后总算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兀自站在严府那道紧闭的大门外,她定定发了会儿呆,带着进退无路的无措,将这几日种种遭遇慢慢理了一遍。
理着理着,忽然心里有了个比较可怕的念头。
她想,今晚的事,会不会是一场有心有预备的算计。
总觉得,或许就在昨晚,就在她用剪刀威胁云九的时候,甚至就在她躲在望竹居外偷听的时候,严沉月就已经察觉了她。也或许,就在那天他问起五华山的温家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她的来历,因此在心里对她有了防备。
所以,他不再让她继续逗留在这儿,又在今夜让刘真送来加了药的鸡汤,为的大约就是想印证一件事
温家的人天生对药,尤其是毒药,带着一种气味上敏锐的直觉。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藏着仍还活着的温言,莫非就是与此有关?
想到这儿,脸色不由自主越发苍白,她死死盯着面前大门,想把它敲开,想再次去见一眼严沉月,想让他亲口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拿温言的生死来瞒骗自己。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做。
只一动不动在原地站着,任由四下盘旋的风刀子般从她身上一次次掠过,一整夜过后,将昏昏沉沉的她吹得就像门旁那两尊石狮子像。
至天色破晓,她终于听见有脚步声从门后传来,然后咔啷一阵响,门被推了开来。
我要见严先生……
这句话,想说,但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当见到门里那人出来的时候,她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不知因此昏睡了多久,被一股浓香熏醒时,温清桐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几乎要裂开。
随后,由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妖娆如狐媚的女人,却穿着男人的衣裳,此人对上清桐蓦然睁开的双眼后,瞳孔微微一缩,继而唇角勾起,徐徐朝她脸上吹了一口烟:“醒了?你叫什么名字呢,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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