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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温清桐被逐出了严府。

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她不仅偷了严二爷的药把刘真药倒,还闯进了澜园的禁地。

望竹园,那是严沉月母亲生前最后的栖身之地,也是她去世后长眠的地方。她孤独了一辈子,孑然一身似乎已成习惯,所以终日隐居在澜园最深处,直至她去世后,严沉月仍为她保留着这一习惯。

也所以,温清桐犯的错,前者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后者则是犯了严沉月的大忌。

那个院落,那栋房子,既是境地亦是净地,没有他的准许,即便是严家的人也不可随意踏足,何况她这么一个被捡回来的肮脏乞丐。

因此,在屋子里见到她的那一刻,严沉月对她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但是那个时候,清桐并不知晓这栋房子对于严沉月有着怎样的意义,她只知道,她那仍还活着的弟弟,被严沉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藏在这里,并且与他一起的,还有个女人,长得貌美如花,处境却诡异之极。

但凡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无法忍受自己身体变成那种样子。那些线绝不会是凭空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必定是有人强行把它们穿进她血肉,穿透入关节,以此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温清桐无法想象。

可是当她在严沉月清冷的目光中,结结巴巴将这遭遇说出口后,她看到跟随在严沉月身旁的家丁们隐忍地笑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不解,为什么那个女人就跟在她身后,他们明明都见到了那个女人的模样,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当她回头往里屋方向看去时,不由心一沉,手脚发凉。

因为里屋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更勿论一个全身关节里穿透着很多线,几乎一切行动都靠着那些线来进行的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清桐至始至终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那个名叫盈盈的女人当时分明就在她身后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里没有窗,只有唯一一扇门通往外界。她很清醒,所以她可以非常肯定,当时她所见的一切绝不是幻觉。

可是,当她急匆匆跑进屋里,找遍了整个屋子的角角落落,想把那个女人带出来给严沉月看,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时,那个女人却像蒸发了似的,凭空消失了。

屋里空荡荡的,能藏身的地方根本没有,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她能跑去哪里?

说不是幻觉都没人能相信,整个望竹居里那么多人,若温清桐所说的那个女人真的在里屋,那么她要离开这栋房子的话,无论怎么走,都得经过里屋那扇门,所以,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能凭空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温清桐是百口莫辩的,无凭无据,无论那个女人亦或者她的弟弟,在那间屋子里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便只能仓皇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人,甚至忘了自己来到这栋房子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而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目光,则赤裸裸带着嘲弄和不齿,仿佛在看着一个可怜又可鄙、为了掩饰自己忘恩负义的行为于是装疯卖傻的小人。

这种被眼神所凌迟的疼痛,让温清桐很长一段时间脑子几乎是空白的。

直至被推出房门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然后拼尽全力紧抓着门框,在被人拉走前,不管不顾对着严沉月大声地问了句:“先生,我弟弟还活着对么?!”

最终温清桐没能等来严沉月的回答。

一个人的力量,哪能敌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指甲断裂的疼痛让她很快松开手,被连拖带拽带出了望竹居。

一片混乱间,她只看到严沉月望着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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