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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信上的内容来看,这封信显然不是写给沈斐越的。

但这封信若是由沈斐越来安排,送给那个真正的收信人,意义便不同了。

主子若是写给北元的权贵,是不必交由一个即将回边境的将军的。

但主子给了沈将军,这便意味着这封信是要被带到边境去的。

北元边境相邻展西与南水,南水与两国关系都紧张,行文实在想不到主子会与南水的什么人有交情。

既然不是南水,就只剩下展西。

但展西的消息对于主子来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如此大费周章地要送一封信给展西的人,即便主子信上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行文也知道,那个人对主子而言,极为重要。

只是,私自与他人联络,是顾丞相不允许发生的事。

行文必须截下这封信,也必须把这件事上报给丞相。

她只是个奴才,没有选择的权利。

行文垂下眼,信纸因为攥得有些用力而起了褶皱。

主子已经听话了太多年。

这么多年来,丞相要主子做的事、太后要主子做的事,甚至是陛下,主子都照单全收,从未违逆。

然而即使如此,这些人也从来没有体谅过主子。

她原以为,顾丞相是不同的,她自小被公子培养,而后送到主子身边,消息交接这些年,顾相要主子做的事渐渐少了,甚至演变成了主子需要顾相的扶持。

正因为这样,她才毫不犹豫将这件事告诉了公子。

顾公子不会伤害主子的。

她一直以来,都极为笃信这一点。

然而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从来迁就主子的人,到了最后,只是因为一封信,一句话,便要用最严苛的惩罚来让主子明白,永远不要试探他的底线。

那个要她送到主子面前去的木盒便是最好的证明。

主子从未露出过那样的神情。

主子……

行文闭了闭眼。

片刻后,她低下头,将已经褶皱的信纸放进了信封中。

秋猎场。

沈斐越骑着马绕了半个圈,沿着一条小道走了出来。

树林边缘有侍卫守着,每半个时辰会巡逻外围一圈。

但要进来,也并非极难之事。

这么多的侍卫,只要收买一两个,这片秋猎场便有了缺口。

更何况江辞的身份,何须收买,摆出身份压一压,有人便守不住了。

“沈将军。”

侍卫们见到他纷纷低头行礼。

沈斐越身材修长,几乎比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还要高半个头。

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人时,就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

沈斐越没有离开,他们也不敢先行一步。

气氛越发沉下来。

他却像是轻描淡写般地问道:“方才进去的是何人?”

站在跟前的几个侍卫均是一愣。

刚有人进去过?

几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才有个领头出来说:“回沈将军,方才未曾有人进去过。”

沈斐越没看他,视线落在几个侍卫里靠后的一个身上。

这视线直白,毫不掩饰。

众人也意识到了不对,不由侧目看去。

是先前调转过来的侍卫,原先好像是……王后身边的人。

“你们先下去。”

沈斐越看着那人说:“你留下。”

行文被带过来时,只剩下沈斐越一个人。

她规矩地行礼,“沈将军。”

沈斐越垂眼看她,“你认识我。”

闻言,行文一顿,说:“奴婢先前见过将军。”

沈斐越许久没有回京城,更是多年没有进宫。

这次回来,进宫次数屈指可数。

能见到他的,除了千清身边的人,就只剩下王后的。

“你是王后的人。”沈斐越说。

这件事瞒不住,稍微一查就知道,嘴硬并没有意义。

行文应声:“是。”

神色平静,倒像是她会教出来的人。

沈斐越笑了一下,“借口想好了么?”

行文:“王后今日身体不适,奴婢担心王后……”

“换一个。”

沈斐越打断她。

他好脾气地评论:“有点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行文沉默。

“啧。”

沈斐越收回视线,耐心有限,“不说啊?那就换个人来问。”

行文抿唇,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来。

层层叠叠的树叶将阳光切分成碎片洒下来,偶然还能碰见叶片上的氤氲。

临时被放进猎场的小动物们很快适应新环境,躲了个严实,主子们只能把目光投向飞在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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