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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镜头时而生动化作恋爱景,时而冰冷成一泼醒酒汤。

程伊组织片刻,没有把风雨里的对话道出一是羞耻二含歧义视频里终究是要讲些正面的东西她的感情还是不够“清白”。大家更爱看“有情人”清白论。

她添了点水,与主持人闲聊,试图找到下一个着力点,“其实我是在重逢后才认识真正的祁深洲,第一次遇见他,他就是恋爱中的男孩我错以为那就是他,其实不是的。”

“是今天采访才意识到?”

程伊点点头。“以前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感情得失今天用上帝视角讨论过去体验感很特别,有点像”

她托腮思考了会,眼睛一亮“前阵子我们去了趟沧浪亭买票看了浮生六记。剧本分五折为春盏、夏灯、秋兴、冬雪、春再移步换景随戏角追逐同爱恨起落,园林里有男郎引客,有小厮点灯路过有古着侍女掩面羞笑。主角在我跟前不到一米处对望。我们衣着现代,话腔不通,站在古典园林中听着评弹,就像误入了他人的世界,”

她梨涡荡漾,眼前恍惚浮出一座灯火朦胧水光两色的苏氏园林。“看的过程还有点慌张,很奇妙的过程。方才讲述时,我就有一种站在十年前的我与他身旁,看他们喜怒嗔痴的局外之感。”

“就算是局外感,你的和我的也一定不一样。”主持人说。

“嗯,就算同样是过去的局外人,我的和他的也不一样。”

“浮生六记里有句话很有名,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离开沧浪亭回酒店的路上,他百度了这句诗,好久没说话。我就笑他,平时读书少,现在被中华文化震撼了吧,他笑笑,说,无人问就自己说,有什么好碎碎念的,痴人。”

“好别扭的男人,说是这么说,还是写在了备忘录里,害我那几天每天拽他去看黄昏,每天给他温碗粥。”

程伊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默,“哎,怎么办,好像讲不下去了,我看人家做访谈常会哭,我泪点低也跟着哭,今天来还想到这一点,坚信自己并没有什么难过的事值得在访谈里哭的。我经历那些都是惊天动地的小事,与别人人生的苦难难以相提并论,可我现在突然有点想哭。”她抿起嘴巴,避开镜头,忍住眼泪,“好吧,如果我当时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虽然我们现在很好,可我还是觉得,性格的不成熟让我们走了好多弯路,差点就像走丢的rps。”

有一天,她抱着抱枕躺在他的肚皮,指尖流连在攀岩块一样的腹肌,感叹道,真好,差点就把你弄丢了。

她想温柔地叹岁月,祁深洲却浑然不觉,冷冷道:“这个时代的恋人只有冷漠的分开,没有真正的弄丢。”

互联网把人网在了一起,哪还有什么消失人海,拿起手机,世界尽在手中。

程伊想了想,确实,如果把都市情侣比作rps,那么耳机线消失的同时,彼此那根牵连的线也随之隐匿,恋人原本离彼此一点远,便会拉扯、察觉,现代科技让这一拉扯感消失,爱的方式随之改变。

好像丢了也不奇怪,买副新的也不奇怪。但没人用力去找,拼命去找,确实,找回那个rp是最奇怪的方式。

高高在上藐视爱,把下一个更香挂嘴边,是现在爱情高贵法则,但他们忘了,这个世界对我们普通人,好运是定额分配的。

在那些幸运的爱情里,我们始终是局外人,没有天给的金手指。

以上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雨滴泼落,声似马蹄点地。

拉上窗帘,客厅的键盘声与水壶沸腾齐鸣。得多忙啊,把键盘敲成这样。下一秒,深夜加班协奏曲闯进持续的嗡鸣。程伊翻了个白眼,估计是终于开机,电话像瀑布一样灌入,疯响不停。

她倒了水飞快闪身,带上了卧室的门。“还疼吗?”

“不疼了,”吴蔚拉上被子,鼻尖一动,满屋子红花油味道,“你要不要开窗散散味道?”

“不了,这个味道我喜欢。”程伊刚才收拾一片狼藉的洗手间,这会手上刚闲下来,躺倒在床尾,“有我妈妈的感觉。”

吴蔚抿了口水,瞥了眼她,“把人家晾在客厅好吗?都是熟客。”

“就因为是熟客,所以自己张罗起来了,”她安心地阖上眼眸,并无波动,“他自己打了杯咖啡,圈地加班了。”

“和好了?”吴蔚脚尖动动,打趣她,“你们一起出现,我第一反应是:完了!我坏了程伊被压的好事了。”

“错!是你救了我一命!”程伊敷衍抱拳,朝她作揖,“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在所不辞!”

“我就知道,”吴蔚非常不像个刚摔在洗手间动弹不得的伤员,眉飞色舞,压低声音咯咯直笑,“你那条微博上钩的肯定不止祁深洲。”

程伊扼腕,确实,她非常简易地想一举三得,营业、约饭、撩男。单身女性撩男只要喊寂寞,鱼儿争相上钩,微博并非主战场,倒也不至于来势这般猛,但这一信号算是暧昧者的心照不宣。有发给祁深洲看的意思,但万万想不到会被他截胡。

他站在风里质问,几乎笃定电话里是谁。其实他们都想到了一块,程伊做好彻底崩析的准备,毕竟这次,“原则”问题在她。所以,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吴蔚的名字同时解救了两个人。

在那猛一口松下的气里,程伊清楚自己多害怕再次失去他。她本都想好要如何撒谎了。

“是不是学生时代的感情都比较刻骨?我们再也爱不上别人了?”

程伊撑起头,好笑道,“你想多了吧。爱一个人太容易了,我很容易爱上一个人。我一喝多看每个人都好英俊好潇洒,精壮身材,迷人话语,分分钟甩脱所有的分寸和守则。白天在网上喊杜绝都市恋爱快消品,我们要认真谈恋爱,晚上偷偷在被窝里渴望一次性使用爱情。啊,我太容易爱了,适配各种爱情。”

她比自己想象的多情多了。

“那你何必紧张,毕竟你是”你是占上风的那个。吴蔚嚼着枸杞,咽下苦涩。

“我还没说完。”程伊赶紧打断,她没有占任何优势!

“你说呀。”

程伊顿了顿,任心里锁住的真相涌出嘴巴,“我没说的是我清醒的时候只爱他。”

她也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情。

她烦死自己了,又耐不住沉浸在这种复杂矛盾里。

门底缝处的两点阴影,吴蔚看见门把倾斜又没打开,拿杯子的手不觉一抖,泼了两滴热水出来。她忘了出声,表情复杂地看向自嘲的程伊,低低笑了起来。

雨太大了,程伊耳边像有无数小锤子,红花油味道渐渐隐去,沁出青草香来。她腾地坐起,盘腿窝到吴蔚枕边,半撒娇地拱拱她:“吴蔚。”

她同程伊对视,低应一声:“嗯。”

雨声填满缝隙里的留白。

“那个”程伊想问单星火的事儿,又顿在了吴蔚深海一样的黑瞳里。他们单眼皮的眼神,为何总可以这样锐利。她咽了小口唾沫,生了怯意,机械地发出声音:“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的。”

“我知道。”吴蔚了然,温柔道,“我一直知道。”

按键声间歇响起,频率越来越不耐烦。祁深洲无聊地按灯玩儿,一开一关,吧嗒吧嗒,搞出酒吧镭射灯的卡顿效果。

打完凌晨一点的最后一通电话,时间跳至凌晨两点。几乎在挂断的瞬间,他关了机。

程伊站在马醉木旁,为难地看了眼他,“要不抽根烟吧,这咖啡机我也不会弄,好像坏了。”按照百度说明一步一步,也没闹明白。这是公司寄的试用品,她联系了产品经理,人家很自然地说那你明天送来公司,我帮你看看,或者我直接给你换一台新的。程伊说,可是我现在想喝咖啡。

如果她在凌晨一点收到这条消息,应该会立刻把对面那个矫情的死女人拉黑。

果然对面没了回复。

程伊无奈地看向祁深洲,“怎么办?”

吴蔚摔了一跤,嘴上说是没事,身上大片淤青,上厕所着力都困难,她怎么好意思回家。这边祁深洲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程伊也不想开口让他走。

祁深洲揉揉额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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