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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小打小闹过得快,当天夜里,木辞按照原先的计划,在天坛主持求雨仪式。如皇帝所料,今日在朝堂的对话果真被陆啸一党添油加醋传了出去,只是那些个吃瓜群众的关注的重点却让木辞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这些人听风便是雨,听了那修饰到近乎狂妄的话,怎么的也该在天坛下将她和皇帝骂上一顿。

谁知这些人却是红了眼眶,在底下叹叹:

“哎呀,这国师颇有当年先帝的风范啊!”

“诶,那走起路来的气势,简直和先帝如出一辙啊!”

惹得木辞都开始怀疑,这陌沅是不是她亲爹?

然而待到求雨仪式完成,这大雨确确实实地打在脸上,这些人才反应过来,这有先帝风范的国师在做些什么。

路人甲:“我的天,这国师真是传神谕者?说子时降雨便是一刻也不差呀!”

大爷乙:“都说是从天而降的神女了,当然得有些本事咯!”

听见这话,木辞还算满意。不过才过一会儿,似乎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混了进来。

“啊啊啊!国师威武!国师大人举世无双!国师,我爱你啊!”

“诶,到我了?国...国师万岁!万岁啊!啊...咳...咳。”

木辞顿时脸色一变,心下骂道:这是哪个人才雇的水军?

大约是也有人听不下去了,对着吼了一句,“什么玩意儿,你们是不是吃饭吃撑了?这乌云飘了一下午,傻子都知道今天晚上会下雨吧!”

木辞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总算有个正常人。

然而这大实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侍卫围过去将他打了一顿。

木辞干脆耸了耸肩膀,抬脚离开。

走了几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回望,与此同时,那埋头打人的侍卫也抬起了头,一时间,四目相对,瞪眼相看。

我去,这不是给皇帝带绿帽子的牛逼大哥吗?

风靳对上她的目光,还有些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人是盯着自己的时候,便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回看了一眼,继续埋头打人。

木辞停了片刻,想了想,又迈着步子离开。

狂风暴雨才持续了一会儿,又化为小雨。细细的雨丝飘在脸上,倒也浸得人心清凉,木辞稍稍抹了一把脸,挡住福悦要撑开伞的手。

“今日怎么没看到圣濡公公?”

福悦将伞收好,回道:“好像是去见平锦王了。”

木辞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放缓了步子,又问:“那你可知道圣濡公公今年多大?”

“应该快五十三了,去年八月的时候过的五十二岁的生辰,当时皇上和平锦王都在场呢!”

福悦笑着看她,“圣濡公公可真是好福气,先帝在时,就深得先帝看重,现如今又深得皇上信任,就连平锦王都会听得他一两句话。”

木辞半挑着眉,细细琢磨着这话,之前蹲大牢,她和大叔说过几句话,大约也知道这人的逻辑惊人,时常自说自话,就连陌子旭的话都听不进去,竟也难得会听张圣濡的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要弄清楚的也不止于此,毕竟现在的“老头儿”和之前的张圣濡是不是同一个人,还不得知。

昨天的事实在搅得她心中烦躁,至少在那之前,她还能抱抱大腿,安稳地过日子,谁知道这特么抱的竟然是仙人掌,一个不小心就要往手上扎的那种。

昨天那一幕,其实她在见到凤凝醉的第一眼就知道会发生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去那,大概是八卦心作祟吧。

但张圣濡的反应实在让她想不通,如果说前面的逃跑是忌惮凤凝醉和风靳的武功,那后面白穆蘅出现时,为什么不直接出去揭发他们?难道一个武官还打不过一个侍卫吗?

也许真如他后面解释的那样,不想让皇帝伤心,不想将事情闹大。可当她看到他手上掉落的假皮时,他的话就没有那么可信了。

之前这人撺掇她去勾引陌子旭时,她也有过怀疑了,明明这朝中大臣对女子为官这件事就透着极大的不满。再加上一个尤重规矩的曹清赋,若她和陌子旭真的有了什么,那岂不是要被群臣骂死?如果张圣濡真的是为了皇帝好,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

等等,骂死?

木辞突然想到一件事,陌子旭在扶栖的名声不太好,据说曾弑父杀兄,可是陌子旭看起来明明那么喜爱他的父皇,怎么可能弑父?而且之前她说出自己看到他皇兄岁月静好的画面时,他分明也是悄悄舒了一口气的。

那“张圣濡”的目的会不会与这个有关呢?他又知不知道自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呢?

木辞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福悦说了几句后,还是不放心地撑起了伞,木辞这次也没拦着。

北面的广场似乎特别大,走了许久才见那玉阶下一小片暗红色,黑压压的官帽集在上方,恰时又落着小雨,远远看去倒像极了夜色里透着怨气的宫墙。

木辞摸了摸脖子的链子,一眼便瞧见龙椅上斜靠着的墨色身影。

待走的近些,那张好看的脸便清楚地显出轮廓来,莫名将木辞心中的烦躁扫得一丝不剩。

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神旨得显,福雨已降,微臣前来复命。”

陌子旭一向言简意赅,连做做样子的赏赐的话都没有,只抬了抬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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