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言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小声哔哔:“什么嘛,我吃的又…不多…”
季予跟季行言走进房中,入目便是坐在榻上的侯老夫人。
侯老夫人不过五十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整整大了十岁。
腰背佝偻,两鬓斑白,只能从眉眼上依稀辨出侯老夫人年轻时,定然是美人。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近几年又因为太过记挂在边疆打仗的女儿,夜夜难眠,便是睡着了,也很容易从梦中惊醒,身体每况愈下,眼睛也快熬瞎了,遂她的房间,即便是白日里,也点着灯。
侯老夫人听到门口的声音,只能看到门口处有黑影离她越来越近,双手焦急的探向前方:“予儿?是予儿吗?”
几年不见,母亲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战场磨砺六载,磨去她的女儿柔情,磨去她身上的娇纵之气,现在的她,无论怎么看,都是傲骨铮铮的男子,可此情此景,她也不由湿了眼眶,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侯老夫人榻前:“娘亲,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侯老夫人的手触碰到季予的面颊,两手在她脸上细细的摸索着,她虽然看不清季予现在的样子,却能感觉到手中变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予儿,你瘦了。”
一句瘦了,季予不由潸然泪下。
看的一边的季婉儿也默然垂泪,上午去外面迎接季予的时候,她已经哭了一通,到现在眼睛还肿着,现下又哭,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惹人心疼。
倒是季行言,正是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小大人一样安抚着三人:“伯母,听说匈奴求和,应该很多年都不会再打仗了,大姐姐现在回来,应该都不会再走了,你的眼睛不能再流泪了,应该高兴才对,还有二姐姐,你哭的样子……好丑啊,都不好看了。”
前面的话,说的还人模人样,说到后面,季婉儿就想打他了。
一屋子人都因为他的话破涕为笑,季予本就不是太过感性的人,低头将眼泪擦干,安抚侯老夫人:“行言说的对,现下天下太平,应当很久都没有战事,我也好在家陪你们。”
侯老夫人一直记挂着季予,还有一件事,让她放不下。
季予到现在还没婚配,如今回来,也该考虑这个了。
但这件事,不仅皇上头疼,她也犯愁。
大齐最看中女儿家的闺誉,季予在军营中多年,吃住都跟将士一起,就算什么都没做,传出去也不好听。
想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怕很难。
季予有官身,吃朝廷的俸禄,即便没有这些,武安侯府也是能养得起她的,侯老夫人不求她嫁的门第有多高,只求那人真心对季予,她在边疆吃了多年的苦,侯老夫人不想她的下半生过的凄惨。
季予倒没想到侯老夫人想到了这里,陪娘仨说着话,说起战场上的事,也只报喜不报忧,并说了上交虎符的事,只是汝阳公主在御书房说的话,被她略过不提。
对于季予上交虎符,侯老夫人并未说什么,她已经为大齐打了六年的仗,回来就应该好好休息。
一直带兵事务繁多,她心疼女儿太过劳累。
只是听到季予不说难处,她心里难受,也知道季予是怕她担心,季予不说,她也就不问。
季婉儿人如其名,性子温婉,一直坐在旁边听季予说话,反倒是季行言,听季予说起战事目光都放着光亮,吵嚷着也要习武,上阵杀敌。
季予屈指在季行言额上轻敲一记:“你可是我们季家唯一的男丁,好好读你的书,将来以文臣入仕。”
季行言从小对季予言听计从,唯有这件事,他想争取。
他已经九岁,隐约知道伯母的良苦用心。
但伯父可以习武上阵杀敌,他爹可以,就连大姐姐也可以,唯独他,从小伯母就不让他习武,只让他读书,他虽然还小,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他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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