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少言本来是不晕船的,然而不知怎么的,这回上船后一颠簸就上吐下泻,身体虚弱得厉害,顿顿清粥小菜将就,人都瘦了一圈。
特意靠岸接的老大夫替他把了脉,愁眉不展,接连叹气:“少东家中的这毒着实古怪,老夫行医数十年也判断不出来什么毛病,只是太伤身体,须大补才行,若找不出解救方法,这身子,很危险呐。”他顿了顿,拈着胡子犹豫道,“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少言笑道:“您算是我的长辈了,有什么话不当讲的。”
大夫语重心长道:“那我可就直说了,虽然少东家不小了,得为秋家传宗接代,但也得节制啊,身体已经很差了,不能这么糟蹋啊。”
秋少言面色一变,红一阵白一阵,他极少在口舌上被占便宜,此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大夫见状不好久留,匆匆告退,出房间前狠狠瞪了门口等待服侍的丫鬟香芋一眼。
香芋被瞪得莫名其妙,端着汤药委委屈屈进来:“少爷,奴婢服侍得不好么……”
“没事,搁那儿罢,给我拿片参。”秋少言摆摆手,又问,“孤屿兄呢?”
香芋道:“在外面看水呢,一上午动都不带动的,奴婢不敢跟他说话。”
秋少言叹了口气,端起药碗紧紧闭着眼一饮而尽,表情近乎扭曲,香芋忙呈上准备好的清水让他漱口,再递上蜜饯碗,他随便抓了颗梅子含在嘴里,化开那股古怪的苦味,才感觉好受些,又看着门出了会神,这才在香芋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慢吞吞往甲板那边踱去。
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家里肯定做好了准备,他这么贸然急匆匆一个人上路想亲自回家看看,也不过是求个安心,谁曾想遭遇如此祸事。
江孤屿委实是个君子,只在那晚之后简略同他说明原因,便绝口不提,仿佛他们之间依旧是再单纯不过的雇佣关系,秋少言多少心存感激,他虽表面和善,但毕竟富家子弟,养尊处优惯了,骨子里终究是傲气的,哪能受得了在男人身%下0承0%欢,就算是……就算是江孤屿也不行,对方如此给面子,他也装作无事发生。
说来也就那一回,怎么就没节制了呢。
剑仙依旧一身白衣,清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负手立于栏杆边望着茫茫江水,据说已经两个时辰没有换过姿势了,秋少言屏退左右,走到他旁边笑问:“孤屿兄,一个人看水多无聊,下棋么?”
江孤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行。”
早有下人摆好棋局请二人入座,秋少言执黑子先行,知他寡言,便不多话,悠闲对弈,反倒是江孤屿先开的口:“回你家还有十天左右,你看完未婚妻,就随我去趟千鹤岛。”
秋少言一愣:“去千鹤岛?我随你?干什么?”
江孤屿道:“你身上奇毒,只有幻海神花能解,去千鹤岛拿神花。”
秋少言莫名脸上一烧:“这个……是我识人不清,不必再连累你,况且现在也没大碍了。”
江孤屿道:“你不知此物阴毒,非幻海神花无解,原本便是对付我的,你替我受了,我自会对你负责到底。”
秋少言很感动,他没有看错人,江孤屿是个纯正的君子,然而是自己没有防人之心,就算没有自己,江孤屿经验丰富,也绝不会上当。
又听他继续道:“况且你药性不定什么时候发作,发作的时候一定要我解药才行,在拿到幻海神花之前,你还离不开我。”
秋少言:“……”
这要是别人,他早恼羞成怒了,然而对方是江孤屿,他的气质太过清冷,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叫人根本不会往羞恼的方向想。
“下错了。”江孤屿好心提醒了他一声。
秋少言手一顿,依旧将黑子放入白子间。
“落子无悔,算我的,是我输了。”他心不在焉,显然没了心思,问,“还下么?”
江孤屿道:“随你。”
秋少言将棋局搅乱,黑白子混成一团:“吃饭了,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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