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瑶说,河边我们都去过了,什么都没有。现在不是汛期,河水虽然有点深,可是大鹏是游泳健将,这点水绝对没事儿的。
我说,对了,还没有问你们从哪个学校来的。
思瑶说,我们好多人都不是一个学校的,不过都是体育学院的,以前参加大赛的时候认识的,都喜欢旅游。
我说,都是么?我看你们几个女孩子不像是搞体育的啊。
思瑶说,我也是游泳的,神婆是体操,就连那个半路过来的风月听她自己说也是搞体操的,不过我看着不像。
我说,要不然你跟我们两个走吧,河边去看一看,然后我领你找一找,行不行?
思瑶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你那天晚上去了哪里?你给我说清楚好不好。
我看了一眼大爱,大爱此时此刻看着下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说什么。我说,我那天晚上烧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喊我,我就去了古庙,然后我似乎听到了有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就是这些,我以为我在做梦。如果让我找人的话,我回去古庙。
思瑶说,古庙不是昨天晚上去了么,你倒是找回来了人了,我呢?
我说,你没注意那个古庙的建筑么?除了进门,那是有三个房间的,旁边的两个我们找了么?
我跟思瑶说话的这一会儿,她的同伴已经出来不少,听我这么一说,神婆走过来说,我们再去古庙看看吧,这么多人,没什么可怕的。找不找到人,今天都出去,不行报警吧。
思瑶点了点头,对我说,那不耽误你谈情说爱了,我们自己去找吧。
说实话,我真有点不放心这群学生去古庙,在大爱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大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
我让大爱回房间,是因为我真不敢让她再踏足古庙,我对思瑶说,我跟你们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个照顾。
思瑶点了点头,神婆喊了几声,屋里又出来几个人,一群人下了楼,这一次侏儒并没有阻挡,我还真奇怪他怎么不出声了,马天成在里面走出来说,你们还是去找那个学生?
思瑶说,是。
马天成说,看看吧,最好能联系上,老板这个时候也不在家,唉,真怕出了什么事儿。
走出去之后,还是有分歧的,我觉得应该去古庙看一看,对于那里我的预感并不好。但是我语焉不详,不能把自己都不太清楚是不是幻觉说出来,更何况这中间牵扯着一个在外面与人野战的少女。
我的语焉不详导致了他们对我并不是太信任,都说村子里喊过了,还有说昨天晚上这么多人都去古庙了,应该没在那里。
大家应该重点放在河边。
我没有见到这条河,想着也有道理,跟着他们爬上了山,在山上看到了所谓的河,河水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没有浅到淹不死人,也没有深到一个游泳专业的大学生出不来。
我以前听说过这条河,清河镇清河镇,没有河怎么能叫清河镇。
不,我似乎听说过这条河,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完全就没有了,就消失了。
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一条离村子这么近的河,一定会给小孩子很深的印象,一定是他儿时的天堂。
可我的记忆中关于这条河的印象一点都没有,就好像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难道这条河是我走之后才改路过来的?
我不太清楚,思瑶他们在河边走了一圈,喊破了嗓子,也没听到有人回应。
风月来到了我的身边,先说,你跟那个女人还挺熟的哈。
我哦了一声,风月说,你是不是来找她来了?
我说,是。
风月说,人家都结婚了吧。
我说,你也看到了,有这种婚礼么?
风月耸了耸肩说,你看看他们,找的地方根本不对。
我看着远处分散着走开找人的各个学生,也觉得地方不对,反问道,你觉得应该在哪里?
风月说,我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我知道肯定没在这里。这是活水啊,要是真淹死在这里,这几天也该飘下山了,还在这里找有什么用?
我说,也未必有那么严重,说不上就是生气走了。
风月说,为什么会生气?思瑶说争吵几句么?这点小事儿至于走么?我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你也别老往好处想了,要有最坏的打算。
我勉强地笑了笑,风月看远处的人已经往回走了,她说,你说要去古庙是吧,我挺同意的,那个地方太邪了,我让他们跟你去古庙。
我哦了一声,风月对着过来的几个男生喊道,找到了么?
几个男生都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风月说,我觉得昨天那个古庙真的是有点邪,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你们敢不敢?
风月一句敢不敢几乎帮这群男生做主了,顿时几个男生说,敢,有什么不敢的,大白天怕什么?
另一个说,晚上也不怕,昨天晚上不是也去了么,怕什么。
等到远处思瑶跟神婆跑过来的时候,去古庙已经变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们气喘吁吁地又下了山,路上思瑶哭了,不停地抹着眼泪,神婆在一旁劝着,说的跟我刚刚说的差不多,就是结果未必会有那么坏。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结果好不了,绝对的好不了。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太确定那天碰到的男女之中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大鹏,说不上就是另一个学生,我更不确定我那天摸到的那个肉身雕像是个什么东西,绝对不是人类的皮肤,也绝对不是木头或者石头,就好像是一个塞满东西的皮囊。
这么一个东西如果真的存在,真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男女的野合,我相信结果肯定好不了。
昨天的经历已经彻彻底底地击垮了我所剩不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以前我的唯物主义仅存的理由是我没有见过鬼,我听说过的见过鬼的人大多不那么的可靠,至少不是我的父母之类不会用这种鬼话骗我的人。
但谁能给我解释解释昨天我经历的世界?
难道是在拍电影?
下山的时候风月在男人的簇拥下走在了前面,思瑶这几个被男人遗忘的女人走在了中间,就剩下我自己走在了最后。
走一路,想一路,根本解释不清楚自己见到的与听到的,解释不了那场婚礼,解释不了儿时的诅咒,更解释不了这他妈的三十天的生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崩溃与理智的边缘走进了村子,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战,再往里面走,路过了槐树,我抬头看了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看到所有人都在前面走,我小声地喊了几句,小不点儿,小不点儿。
没有回音。
好吧,现在是白天,但是晚上我真没胆量跑过来喊几嗓子,昨天树上那个到底是不是小不点?如果是别人,怎么可能认识我?
有的时候接受这种事儿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还是宁可欺骗我自己,告诉自己这中间有隐情,有其他的解释。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是如此倔强的唯物主义斗士。
我离开了槐树,感到有点害怕,快跑了几步,追上了思瑶。
思瑶已经不哭了,眼睛还是红红的,神婆叹了口气,让开了几步,给我们两个留下了点单独的空间。
思瑶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大鹏在哪里?
我摇了摇头。
思瑶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说,我真的是发烧了,我跟你说我来了古庙,你却不信。而且,你确定大鹏是那天晚上不见的么?
思瑶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早上走的。
我说,有没有可能早晨起来看到山里的空气很好,然后出去走一走?
思瑶点了点头说,他喜欢早练,很有可能。
我说,那就是了,我那天晚上去了哪里,真的跟大鹏没关系,我说出来你也未必会好受,说不上你还会感到害怕。
思瑶说,这时候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你说吧。
我指了指前面的古庙说,如果我不是发烧出来幻觉,我就在这个古庙里。
思瑶点了点头说,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也是新娘子么?
我说,不是,昨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古庙真的有点邪,我那天在这里面看到了一座雕塑。
思瑶眼睛瞪大了,然后说,庙里面有雕塑,有什么好怕的?
我说,不,你听我说,这个古庙一直都有个传说,也不是传说。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我的父亲那辈儿还亲眼所见,这里面供奉的是一个女人的肉身,几百年了,栩栩如生,是一个真人。
思瑶猛然站住了,然后退了几步,声音发颤,她说,你别吓唬我。
我说,其实如果真是肉神菩萨,也没什么好怕的,中国有很多这样的菩萨,九华山就有好几个。这都是得道的高僧,不会对你如何的。但这个肉身菩萨其实已经没了,我听说文革之前就被人从庙里面拖了出来,吊在了树上曝晒,然后整个村子都臭了,最后被人给烧了。你懂我什么意思么?肉身菩萨已经没有了,我那天在庙里看到的肉身菩萨我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思瑶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人。
我摇了摇头说,不会,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我不小心摸到了,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人的,就好像是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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