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孟小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要挣钱,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必定得扮成男子方能不遭人非议。可若自己一直武力值太差,万一被人欺负了可就麻烦大了。
听管愈说,墨鱼魁和打死后浪的人已被判死刑,明年秋后问斩。周之高因不知情,又尚卧病在床,并未被问罪。可周之高才是罪魁祸首,还抓走了阿渡,怎能轻绕了他?她必得杀了他方能泄愤。
要杀周之高,只有两个办法,花钱雇刺客,或者把哥哥和大海哥找回来一起报仇。花钱雇刺客,她也不知道何时能攒够钱,又如何找可靠的刺客,故而最好还是先去把哥哥和大海哥找回来再说。可走着去皇陵找人终归又慢又累,故而她需要有匹马。为了防止途中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她还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于是,这一日孟小鱼在给管愈整理文书时便有了新的话题:“公子,今日是我十四岁生日。”
她的笑容明媚,眸底却藏着一抹狡黠,宛若初春迎着阳光绽放的花朵。
管愈瞧着她这模样,思绪便飞离了本体。
他想起七年前他在孟家养伤之时,这丫头才六岁,每每央着他给她讲故事时,都会露出这般明媚而狡黠的笑容,宛若春日里迎风绽放的花朵。一转眼,这小丫头便长大了。
“噢,小鱼儿你都十四岁了?你以往过生日可有何特别的庆祝方式?”他心里清楚,这小滑头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定是有求于他。
“穷人家孩子的生日倒无甚特别,娘每年会去集上买两个蛋煮给我吃。”孟小鱼提到娘时,心中一阵阵地隐隐作痛,那明媚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不过,姑娘家十四岁生日时家人会满足她一个愿望,因再过一年她及笄便要出嫁了,故而家人便会在她未出嫁的最后一年实现她一个愿望。当然,这个愿望也不可太过,必是她家人可以帮到的。”
“那你有何愿望?我来帮你实现。”管愈眼神澄澈,心中了然一片,却不急于说破。他倒是有些好奇,她此次究竟想求他做何事。
孟小鱼一见他这眼神,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半是心虚,半是怀疑他已猜到她这个所谓的满足愿望一说纯属胡扯。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词句,仍旧有些吞吞吐吐:“呃——我本未有何特别愿望,不过——”
管愈见她一副认真又难以启齿的模样,眼角唇边便划过一抹邪魅的微笑,旋即正色道:“你尽管说出来,我若能帮你实现自会满足你。”
孟小鱼暗暗给自己打了阵气,说道:“我想加入护卫军。”
“什么?加入护卫军?”管愈忽而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胆量。这丫头压根未曾把自己当女子看。“小鱼儿,你一个弱女子打扮成男子已是离经叛道,我怎能让你再加入护卫军?”
孟小鱼早料到管愈不会那么容易被说服,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公子,我既已是男儿打扮,便不想轻易换回女儿装。我希望自己能如男子般强壮勇猛,能舞刀弄棒、骑马射箭。”
管愈站起身围着她转了两圈。她的身子这些日子又长开了不少,即便是着了宽大的男装,也难以掩住她那日渐玲珑的身段,可怎么瞧怎么觉得她虽比寻常女子高挑点,比起男子来却显得过于单薄瘦弱。
就这么副身板儿,还想如男子般强壮勇猛,舞刀弄棒、骑马射箭?
“小鱼儿,这世上哪有长成你这样的男子?你若换回女儿装必是风姿绰约、楚楚可人。”
孟小鱼闻言脸颊便泛起了一抹红晕。虽然她知道管愈夸大其词,可她这辈子毕竟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不由得又喜又羞,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公子这话羞煞小鱼儿了。”
她这次是真的害臊了,臊得脸越发的红,越红她便越急,越急那脸便红得越发艳丽。
管愈将这一幕纳入眼里,心中一阵阵地悸动。
“为何要自己去学武?让我来保护你不可吗?”他猛不丁地伸出双手将她拉入怀里。“待你及笄,我娶你。”
孟小鱼一惊,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慌乱地说道:“请公子千万收回此话,小鱼儿出身低贱,配不上公子。”
小姑娘年纪小,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尚停留于书本知识,一时之间理解不了身前男子这种猝不及防的举动和深情。
但她头脑灵光,无需多想便能分清眼前的形势。
管愈虽已父母双亡,可他是宇宁护卫军统领,又深得宇宁王夫妇的器重,身份地位都不差,人也长得俊逸非凡,定有许多身份高贵的女子愿意嫁他。
而她出身低微,孤苦无依,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世界自然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更何况,管愈说娶她,娶她为妻为妾都未可知,而在她之后还会在后院塞进多少美艳女子更是难说。
在尚赫,男人后院妻妾越多越有面子。而尚赫女子,越是三从四德、深居简出的越被人夸赞。
孟小鱼虽是尚赫女子,可她从小生活的渔村穷,年轻男子又大多被官府征去做苦力,女子便不得不抛头露面,打鱼晒网无所不干。加之她连着做了近七年的梦,她梦境中的世界却是男女平等的,故而她毫不介意自己抛头露脸,也不想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否则,她宁愿一世男儿装扮,不婚不嫁。
她敢要求身为宇宁护卫军统领的管愈此生只娶她一人?
她不敢,而且越想越怕,眸中不由得充盈着恐惧,到最后身子竟微微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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