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梁氏身边的下人都是眼皮子活的,动作利索的恨不得比谢梁氏脑子还快,三两下就按住了小红。这种毫无意义的挣扎反抗,刺痛着陶妧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仿佛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寄人篱下,没有指望的日子,陶妧过够了!
但是,不能!
尤其听到小红的哭喊求饶声。
陶妧那根紧绷的弦,拉出了最后一丝理智,硬是压制住了心底崩溃的情绪,跪下道:“母亲,是我的错,请您绕了小红这一次吧。”
谢梁氏道:“当然是你的错,今日家中有客来访,你身为香凝的表嫂,你与外男眉来眼去不知道避讳,不知廉耻在先,夫君问话,你非但不回,还纵容下人反抗,就是不守妇道,身为主子,管束不住下人,更是无能!凭你这样,你怎么能当得起我谢家的儿媳妇!从今天起,你就去院子里跪家法,不到天黑不许起来!直到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为止!”
“大夫……”
小红刚要开口,陶妧及时按住了她的手臂,抢先道:“是,儿媳知道了。”
今天明明是温兆康轻薄无礼,最后竟然成了陶妧的错,现在还要无措认罚,小红委屈的就差眼睛珠子瞪出来了,“可是,小姐……”
谢梁氏本就心中有火,嫌陶妧主仆不懂规矩,骤然听到小姐二字,怒道:“住口,既嫁入我家门,便是谢家少夫人,什么小姐!你当我们谢家是你们陶府吗!”
“母亲说的是,儿媳甘愿领罚。”
谢梁氏的脾气,众人心中一清二楚,说多错多,再说就是火上添油,最后谁都不敢说话了,陶妧被花嬷嬷带到了下人们来来往往的院子里跪家法,一时间备受瞩目。
花嬷嬷往那一站,就遣散了众人,对陶妧道:“少夫人,夫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咱们在夫人身边久了,都最清楚不过了,她就是表面上严肃了点,但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花嬷嬷对视上小红不甘的眼神,兴许自己也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朝陶妧改口道:“不过,您也算是识趣的了,换做别人,指不定要怎么受罚呢!不过您放心,到了晚上,等夫人消气了,我劝劝她,兴许也就没事了。家和万事兴嘛,这天底下,哪有儿媳妇不受婆婆气的?您说对不对?还望少夫人别往心里去才好。”
这是陶妧嫁入谢家后,头一次在光天化日的院子里跪家法,仿佛身后有无数张眼睛在盯着自己,感觉十分不适,勉强从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抬头道:“花嬷嬷,您说的陶妧心里都明白,您放心去吧,等晚上我再去给婆婆问安。”
陶妧每次都这么懂事,好像没脾气似的,花嬷嬷继续站在这里也挺不好意思的,“哎,好。”
然后,应了一声便走了。
刚立春,昨日刚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也不是很暖和,陶妧跪在湿漉漉的院子里,冻的膝盖疼,裹着君子又往里垫了垫。
大燕乃礼仪之邦,除了男子之外,很少有女子当众罚跪,更何况是主子了。这来日就是做了当家主母,下人们也是看不起的,眼见着一群人正躲在暗处瞧好戏,小红羞红了脸哭着道:“小姐,今日明明不是您的错,大夫人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您!人家都说多一个儿媳妇就是多了一个女儿,不管您怎么样,都是一家人,难道儿媳妇还没有外甥女重要吗?您心情不好的时候,谁在乎过您,她心情不好,咱们就要跪着受罚吗?只要她一句话,咱们就是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家人吗?
原来陶妧也想着嫁过来就是一家人,可是两个姓的一家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一个空手而来的讨饭人,和一个主人家,再怎么样也不像是一家人。
陶妧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浑然像看小妹妹一般,安慰道:“傻丫头,谁家不是看主人脸色过日子,柳香凝比咱们更讨谢桓喜欢,自然更得大夫人器重。”
小红不理解:“可是大夫人也是嫁过来的媳妇呀,为什么大夫人就可以得到老爷的尊重,您也是儿媳妇,咱们就跟大公子的下人一样。”
“你以为我嫁过来就是主子了吗?咱们是手里有钱还是有母家撑腰?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我与你没什么区别。”
小红最怕的就是陶妧会这么说,捂着她的手道:“小姐,你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小姐!主子就是主子,怎么能跟奴才比呢?我看根本就是大夫人偏心,今天姑爷……呸,大公子明显就是为了表小姐才赶过来的,他们这么逾越大夫人不说,反而责怪您失了礼数,她都没看到她儿子吗?您跟外人说话是不守妇道,那有了正妻还跟表小姐不清不楚难道就光彩吗?”
提起谢桓,陶妧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今天柳香凝相亲来的突然,明显是谢承渊和谢梁氏刻意安排的,连她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得知,谢桓还在书房面壁思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小腹传来一阵剧痛,陶妧一闪而过的念头及时制止,更加确认了事实,“你刚才说什么……他是为了表小姐赶过来的……相信我的直觉,她快忍不住了,再等等。”
小红察觉陶妧说话有些吃力,扭头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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