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的老虎,阿刁自然不管不顾直接一刀给劈死。
可是眼前的这头老虎足足有半层楼高,浑身上下血红一片,一对冷厉的双瞳中血光外露,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气和血腥气息。
它身上的气息很是恐怖,似比前方的那条大江还要深远浩瀚。
白马不认识这头老虎,却能感觉到对方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以及那份很不友好的态度。
所以它立于原地没有出声,只是前蹄稍稍屈起向前,后蹄死死的蹬在了地面上,只要那头老虎表现出它的敌意,白马会立即调转方向,再次逃离。
可阿刁却认出了它。
知道它就是天地神院月神的祭兽,血虎。
阿刁当夜想要去寻找碧水蓝的时候曾被血虎逮到过,若不是周例外站出来救了他,只怕那一晚他就已经被血虎撕成了碎片。
所以他对眼前的血虎不仅没有任何好感,反而带着很多的敌意。
而他自然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血虎在江边等他们是为了给他们送行,看它浑身上下涌动而出的杀气,显然今天是准备对他们下死手了。
而唐青自然也认出了血虎。
当日人间小镇他和碧水蓝相识的那一天,便是血虎将她从自己身边接走,那时的血虎对自己虽然也抱有敌意,但至少不像今天这般露骨。
如今血虎冷冷的立于江边,身上的杀意毫不遮掩。
望向唐青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无与伦比的血腥味道,似是恨不得立即将唐青撕成碎片。
短暂的沉默过后,唐青似乎忘记了自己如今正深陷险境,他的脑海在刹那间放空,所思所想都只剩下那位和自己有着十年之约的蓝裙姑娘,于是江风吹动之下,他很不合适宜的问了一句话:“她还好吗?”
这句话语气不浓,声音很轻,尤其是在惊涛和风声的涌动之下,更显得微不可闻。
可是血虎仍然听的很清楚,并且清楚的知道唐青口中的她是谁。
血虎高傲的昂起头,巨大的身躯微微抖动着,它随即冷笑道:“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再来问这些吗?”
唐青皱起眉头,问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血虎凝起一对血眸,死死盯着唐青,毫无顾忌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气。
它的瞳孔深处满是厌恶的情绪,似乎连多看一眼唐青都是多余。
“你和我家小主人见面的时候,她以为你是唐国的那位多病皇子,所以出于好奇和善心才想着和你相识看看,若是你真的能把病治好,便可以和魔圣的传人冷笑笑做一次公平的竞争,以此来证明究竟谁才有资格和我家主人结成亲家。”
血虎舔着自己的爪子,继续冷声说道:“可是谁会料到,你竟然会是一只妖,试问月神的女儿,怎么会嫁给一只妖?”
唐青心沉到了谷底,沉静了片刻后问道:“这是她的意思吗?”
血虎说道:“要不然你觉得她为何至今还不出现?”
唐青眼眸低垂,再次问道:“那我们的十年之约呢?也可以当作从来没有过吗?”
血虎摇摇头,冷笑道:“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有什么好当真的吗?”
这句话刚刚落下,唐青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微微低着头,眼中带着许多失落,在风中沉默,看上去有些悲伤。
而在大江不远处的某个沙石土层之下,小花和月牙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小花的驴眼中早已不见了往日里的那份活泼自在,在听到妖这个字之后,它的情绪便一直高涨不起来,如今它静静的站在沙石之间,耷拉着脑袋,松散着眼神,一眼望去情绪十分低落。
很是莫名。
而月牙此时已经顾不上小花的情绪,因为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唐青身上。
她自然也听到了血虎所说的话,所以有些微微的诧异。
心想小师弟口中的她,应该就是当初和自己说过的那位他很想,很喜欢的姑娘。
只是没想到小师弟和那位姑娘分开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竟然又会因为小师弟的身份而徒增意外。
心念至此,月牙望着坐于马背上显得很是疲累的唐青,秀眸之间满是心疼和不忍。
而血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忽然冷哼出声,它刚想再说些什么,早就看不过去的阿刁终于是拎着那把古刀站了出来。
他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了唐青手上,随后往前踏了一步,刚好将白马挡在自己的身后。
右手持刀横卧,覆于身前,左手却是忽然伸出指向血虎骂道:“你这只臭老虎是不是嘴贱?好好的一头畜牲非要学着讲人话,讲就讲吧,偏偏还讲不好,实在不行就把嘴给我闭上,别在这丢人现眼。”
这句话刚一落下,血虎顿时愣在了原地,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这么骂它。
血虎那对似钢刀般锋利的血眸死死盯上了阿刁,杀气铺天盖地般往阿刁身前涌去,随后它便用一种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那一夜没有将你杀死,是我的过失。”
阿刁毫不在意的冷笑出声,双眸之间刀光璀璨,带着极强的嘲讽之意。
他很快说道:“那一夜我家老师没有将你杀死,也算是他的过失,我不知道他在顾虑着什么,难不成杀了一头畜牲,人神还会找他麻烦不成?”
阿刁的话很是恶毒,句句都不离畜牲这两个词。
血虎虽然是人神的祭兽,在天地神院中地位很高,但是追根溯源,它确实是一头畜牲。
人们可能会害怕它,畏惧它,不敢惹它,但是绝不会像尊重人神一般去尊重它。
这也一直是血虎的心结所在,几乎成了它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疤。
往日里没有谁敢去轻易揭开它的这一道疤,因为一旦揭开之后,这头往日里还能保持冷静的血虎一定会因为疼痛而陷入疯狂之中。
可是此时,阿刁不仅将它的这一道伤疤给揭开来,还顺便在上面撒了一把盐,似乎是嫌它不够痛。
白马感受到了血虎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它忽然矮下了身子,调整好姿势,随时准备逃跑。
唐青轻轻抚摸着白马身上的鬃毛,示意它安静下来,只是自己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担忧。
此时血虎的血眸中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剩下浓浓的杀意。
它用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阿刁,冷冷开口道:“可惜今天,你的那位老师已经无法再保下你了。”
话刚落下,血虎高大的身躯猛然挺得笔直,无边杀意将正前方的两人一马死死笼罩住。
此时白马想要迈步而逃,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阿刁早已改为双手握刀,一层凛冽至极的刀意横向身前,将血虎身上的气息尽皆挡下。
只是当面而来的杀意和血腥味却在瞬间击溃了他遍布全身的刀势,阿刁手中古刀已经再无法保持向外挥出的姿势,而是贴在自己的那身破烂麻衣上,勉强找到了一个支点,苦苦支撑。
也只有在这时,阿刁才真正意识到血虎的强大。
毕竟血虎相当于有人间修士五境巅峰的实力,所以绝不是此时的阿刁能够抗衡的。
哪怕他成功的挥至第两万刀,集聚了两万刀的刀势,也可能连将血虎拦下一瞬的能力都没有。
而血虎也根本不可能让他轻易的挥至第两万刀。
场间肃杀气息渐浓。
阿刁提刀顽扛。
白马低声长嘶。
唐青无可奈何,只能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那把短剑,算是求一份心安。
而不远处的月牙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在关注着场间的局势,若是血虎真的会伤害到唐青,她一定会抛开一切顾虑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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