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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埃多拉斯之前,阿拉图下令将战死的人分别埋葬。其中,波洛米尔与埃肯布兰德的遗体被带到了埃多拉斯。

而北方诸将的或被就地掩埋,或被带回安努米那斯,入葬皇家墓室。

敌人被集中焚毁,并用泥土覆盖。

所有阵亡者的尸体,以及他们的甲胄和武器,在西伏尔德平原中央堆成了一座大山丘,甚至从远处就可望见。精灵叫它“豪兹恩恩登禁”,“阵亡者之丘”,也叫“豪兹恩尼尔耐斯”,“泪眼之丘”,与第一纪元的那座著名的坟丘同名。

后来,这山丘上的青草长得最为翠绿又茂密。没有任何邪恶之辈敢踏上这一方山丘,在它底下,人类诸族与精灵的刀剑腐朽归回尘土。

第三纪元,3019年。

六月的第一天。

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沿着南北大道,蜿蜒的向南进发。他们中既有精灵,也有矮人,更有甚者,一种外边像大树,却有着双脚的古老生物也在其中。当然,他们中人数最多的还是北方的人类。

空气中,寒意愈发重了。东方的漆黑渐渐淡褪成冷冷的灰。在他们左边远方,埃敏穆伊黝黑的山障上空,万道红光迸射出来。清朗的黎明到了。一阵风横扫过前路,匆匆刮过弯低的绿草。

“看!”

崩灭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天便已经苏醒过来的伊奥梅尔叫道,“那里便是埃多拉斯,洛希尔人的王都!”

阿拉图与其他人抬起眼睛望去,只见远方的美杜塞尔德宫高高的矗立在一座山丘上,四周围绕着沟渠、坚实的护墙和带刺的栅栏——正如世人传唱的,殿顶似乎是黄金铺就,它反射的光芒所及甚远,阿拉图甚至能看到殿顶那金色的瓦砾。

“我能感觉到,此地不像被黑暗笼罩的样子。”阿拉图对伊奥梅尔说:“人们的表情很平静,而且他们脸上只有笑容。”

伊奥梅尔并不清楚他的妹妹已经推翻了佞舌,他对于银白君王的长子的描述感到很惊奇,他于马背上直起身,向远方望去。

果然看见王都的大门虽然紧闭着,但城门守卫却紧迫中带着一丝从容。

“我的妹妹,你都做了什么?”伊奥梅尔感到很惊讶,要知道,他离开前,王都的氛围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埃多拉斯不说人人自危,但喜乐与笑容可是离洛希尔人已经很远了。

“埃奥尔的子孙中,女人也能上战场。”甘道夫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也许在这里,我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阿拉贡总觉得有些不安。因为他感觉到,巫师的这话似乎是对他说的。所以他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

当他们一行来到那条溪流前时,晨光已经大亮,天气晴朗,鸟儿欢唱。北界河急速流下,奔入平原,过了丘陵脚下便转了个大弯,横过他们的路向东流去,在远方注入密密长满芦苇的恩特河。

这地绿意盎然,湿润的草地上,以及沿着溪流绿草茵茵的河岸上,都长着许多柳树。

在这片南方的土地上,那些柳树已经感觉到春天临近,柳梢都已飞红。溪流上有一处渡口,那里两边的溪岸都被渡溪的马匹踩踏得很低。大军从那里涉过溪水,来到一条印着车辙、通往高地的宽路上。

在护墙围绕的山丘脚下,有着许多高高的青冢。这些坟冢便是历任骠骑王及其继承人的最终归宿——草地上开满了小花,犹如天空中数不清的繁星。

甘道夫说:“看哪!我们来到希奥顿的诸位祖先长眠的伟大陵寝了。”

“左边有七座坟,右边有九座。”伊奥梅尔说,“这是埃奥尔子孙的历史,自从金殿建成之后,人类历经了许多漫长世代。”

欧洛芬威在返回中土之前,从未与人类打过交道。第一纪元时的愤怒之战,泰勒瑞精灵并未参与,因为彼时他们对掀起亲族残杀的费艾诺及其家族的那些诺多们极为愤恨,所以关于贝烈瑞安德上发生的一切,他们只是从其他亲族口中听说。对于传说中的次生儿女,他表现得即惊奇又有着精灵的骄傲。

他说:“这段时间对精灵来说不过是短暂一瞬而已。”

“但对洛汗的骠骑而言,那却是年深日久了。”阿拉贡说,“建起这座宫殿也仅仅是存于歌谣中的回忆而已,而在那之前的岁月,已经佚失在时间的迷雾里。现在,他们称这地是他们的家园,属于他们自己,他们的语言也已经有别于北方的人类了。”

接着,他开始用一种悠缓的语言轻声吟唱,欧洛芬威和芬丁二世都不懂得这种语言,但他们侧耳聆听,因为其中蕴含着强有力的韵律。

一曲完毕,伊奥梅尔先是感激了阿拉贡,然后说,“很多人并不喜欢骑马民,认为我们都是些粗鲁的整日与马匹与动物打交道的莽夫,但其实我们有着自己的文化与信仰,我们的语言就像这片大地本身,有些部分起伏丰美,其他部分却如山脉般坚硬不屈,铿锵有力。”

这话前半部分是对欧洛芬威说的。欧尔威的长子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后面这话是对阿拉图说的。彼时,很多人皆已知晓,人类世界未来如何,就掌握在这位年轻的王子手中。

银白君王的长子坐在一匹雪白的高大战马上,那是一匹精灵神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他没有戴头盔,只是系着一条秘银的额冠,金色的竖瞳威严而令人生畏,身上的盔甲极其精美,蓝色的王室披风垂在肩后,上面龙裔家族的徽章栩栩如生。

彼时,诸将皆围绕在他身边,无一人可与他并肩。

他说:“我能听到这歌声蕴藏着悲伤。”

“确实如此。”伊奥梅尔说:“这是很久以前洛汗一位佚名的诗人所作,回忆年少的埃奥尔从北方策马南下而来,是何等高大英俊。他的坐骑,‘群马之父’费拉罗夫,四蹄翻飞如生翅翼。这里的人类晚间仍会唱起这首歌谣。在通用语里它是这么唱的:

骁骏勇骑今何在?吹角长鸣何处闻?

高盔铁衣今何在?明亮金发何处飘振?

诗琴妙手今何在?炽红火焰何处照映?

春华秋实今何在?麦穗何处欣欣向荣?

俱往矣,如山岗微雨,草原飘风;

落日西坠,幽隐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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