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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将终,天际露出鱼肚白时,云虚子方睁了眼从梦境中挣扎出来。一向戏弄人的云观主如今处处被人戏弄,可见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他又累又倦只想倒头睡会儿。然而刚阖上眼就被一阵震天的敲门声惊醒。

房门打开。门外的人一拥而入。一个是扎着丫髻的少女,肉嘟嘟的包子脸,煞是可爱一个是年约十的女子,腰携长剑装束简单利索。正是远寻而来的牧小十和凌沫雪两人。

那天,悬崖畔牧小十猜着大约是遇见仇家忙从凌沫雪手中跳下来一边哭一边抟着小小石身,不知天高地厚地往悬崖边滚。凌沫雪虽然很不乐意但想着救石一命胜造三级浮屠于是将这块笨石头捞回来答应一起寻人。

上阳谷诚然不是云虚子的仇家。

悬崖深又高,自然不能直接下去。在凌沫雪的建议下一人一妖从旁边的道路绕行披荆斩棘多日寻到崖下。山中白雾迷茫,林木莽莽,两人正摸不出路途之际,一位婢女从雾中行出,引她们入山,说是“阁主大人知客人将至,特命我在此迎候”。

凌沫雪吃惊不已,山中竟有如此高人!然而当抬头望见高悬的“夜光阁”三字时,她又惊又喜,喜得手舞足蹈,“夜光阁!天呐,我该不是做梦吧?”她将脸转过来,“小十,快给我一巴掌,我要知道这是不是做梦。”

牧小十:“”

两人一拥而入。因着一番生离死别,因着误会的消除,牧小十再见二师父,只觉眼前的形象无比高大,她扑过来,抱住他哭得昏天黑地:“二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胡闹了,再也不使小性子了。二师父,对不起,我以后听你的话”

凌沫雪向来一根筋,容易激动,容易被他人情绪感染,见此重逢场景泪也跟着哗哗地落泪,扑上去也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狗道,你还活着呢?我就说了,祸害肯定遗千年。”

云虚子:“狗、道?”

凌沫雪忙呸一声,重又拿捏好表情放声哭道:“道长,原来你还活着,呜呜呜呜,我担心死了。”

云虚子诧异:“你担心我?”

凌沫雪从那结实的胸膛前抬起头,亦是困惑:“对啊,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你有什么好担心?虽说我们名义上是朋友,但关系并不好。”

云虚子知她一向反应慢,于是将她推开,推到旁边:“不急啊,你慢慢想。到一边坐下来慢慢想。”

凌沫雪想不明白,转身真要到一边慢慢思考rs;。不过她又回了头,指着犹自呜呜咽咽哭个不止的牧小十道,“道长,你有福气了,收到一位好弟子。这些日子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担心你,但小十可是担心得很,为了找你连命都不要了,望着悬崖便要跳。一路上三番几次地哭,睡里梦里也哭,哭得眼睛都肿了。”

云虚子这才将注意力放向怀中的徒儿,俯身定睛瞧去。

牧小十本来正哭得厉害,见此忙抬起肉乎乎的小手遮掩。

云虚子将她的手拉开,左右打量片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小十,你这眼睛肿得不错,跟肉鼓鼓的脸蛋终于相配了。”

牧小十又羞又恼,顿时将记了一路的尊师重道抛向9霄云外,抬起脚猛地踩去,“讨人厌的道士,叫你笑我”一语未竟,忽地又记起自己刚才答应过什么,忙收脚低头,又呜咽着哭了,“二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云虚子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明明是颗石头,怎么倒像是水做的,泪多得要淹死人。”

牧小十用手背抹着眼泪,哼哼唧唧。

凌沫雪坐到旁边想了良久,倒真的想起一件事情。她霍地站起,万分懊悔道:“卧槽,明天就是武林新秀比试,我现在还在深山老林,怎么赶得及?狗道,全是因为你,你要赔我损失!”

云虚子倒也不恼,笑道:“要赔多少?”

凌沫雪算了又算,将手一伸:“咱们认识多年,我就不报虚价了。赔我二十二两银子,一次性结清,这事就算了了。要求不高吧?”

“是不高。不过你要银子做什么?”

凌沫雪爬起身,凑过来指了指外面,以手掩口低声道:“你可知这是哪里?是百测百准的夜光阁!你知道平日见夜光大人一面有多难吗?此刻她就在身边!激不激动?高不高兴?要不要测一卦?”

她攥了攥拳头,平复着扑通通乱跳的小心脏:“既然到了这里,怎么也得测一测。我路费还剩二十八两,你再给我二十二两凑个整数,我拿去买夜光大人一卦。我们主动来的,不用她半夜入梦跑路,夜光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云虚子想了想,同样以手掩耳道:“沫雪,依我看不如这样,你把二十八银子给我,我凑成五十两奉给归夜光。我住在这里许多日了,跟归夜光也算熟识。我出面求一卦她定然不好拒绝。”

凌沫雪大喜:“道长所言极是。”说着,一股脑儿掏出来,连着钱袋一同塞给对方,“成败全靠道长了。”

云虚子点头:“好说,好说。”

待凌沫雪离开之后,云虚子收起钱袋,又去戳自家徒儿,“小十,你要不要也去卜一卦?人间的男男女女都挺喜欢找归夜光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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