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凉勒马停住,看着前方跑得气喘吁吁的她,只有一秒的迟疑。他翻身下马连马鞭都忘了挂鞍上,便向她伸开了双臂:“丫头。”
牧小十冲过来,扑入他怀中哭了眼泪连着鼻涕蹭上他一尘不染的白衣裳:“师父我好想你。”
牧云凉抱着她轻抚她已及腰的长发,清冷的声调中竟有一丝压抑着的颤抖:“我知道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师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
调转方向,重又翻身上马牧云凉俯身,将手伸给她:“上来。”
她咬了一下唇,冲他羞涩一笑,这才将手放入他掌心。
牧云凉攥了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带,带得她凌空跃起。他将她按在身前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若即若离地护着她。
她靠在他怀中,往日只到他胸口,现在已挨到他的下巴。两颊晕起极浅极淡的红云,她笑得两眼弯弯,抬眼望他又叫了一声“师父”。
牧云凉眼底有温柔笑意:“有这么高兴吗?”
她佯作不悦,绷了一下脸,然而下一秒又滚在他怀里笑作一团。
牧云凉一脸无奈一脸宠溺,将护在她腰间的手稍稍收紧了:“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了声,直直坐起身子,凑近他脸侧,咬着耳朵问:“师父,我这个样子你是怎么认出来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二师父就”话语突然止住,面上笑意也慢慢褪尽,她趴在他肩头,眼眶渐渐红了。
牧云凉觉察到她的情绪。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道长那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小十,你要理解他。”微顿一下,又道,“咱不跟那种笨蛋计较。”
她被逗到,“噗”地笑出来。
牧云凉佯作嘲她:“哭着哭着又笑了,捡个烧饼还掉了。”
她乐得又笑作一团。
好一会儿,她红着面颊,又凑上去问:“师父,我有没有变得好看一些了?”
牧云凉道:“在为师眼中,小十是最漂亮的姑娘。”
她心底甜如蜜,却还要装作不高兴:“师父,你又哄我。”
牧云凉笑:“不信就算了。”
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她脱口而出:“我是最漂亮的姑娘,那方将军呢?”
牧云凉眼中的笑意一瞬散尽,本来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没了血色。
牧小十知自己说错话,提什么不好偏偏提他的痛处。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慢慢垂下了头:“对不起。”
牧云凉抚了抚她的发:“不关你的事。”
“二哥!”一道清且沉的女子声音从背后传来,牧小十扭头,越过牧云凉肩膀看到方晗跑着追过来rs;。
牧云凉没有答话,亦没有回头,但却拉缰绳停下了。
“二哥,既然来了,不到屋里坐坐吗?”方晗赶得很急,喘息不太稳。她在距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停住,抬头望一眼他的背影,又低下了头,局促道。
牧云凉面无表情,依旧没有说话。但牧小十觉察到大师父的手在抖,抖得幅度很小,若不这么近不仔细看决不能注意到。
“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你。”方晗眼圈红成一片,更咽了,“我太笨了,未能及时体察到你的良苦用心,怨你对我不好,迫我一个女孩子上战场,恨你毁我名誉,以致全京城没人愿意娶我,所以我心安理得地看你替我顶十年牢狱,所以我对你的痛苦幸灾乐祸,所以我宁愿相信别的男人,也不愿信你能兑现承诺,所以就算你用命留我,我还能转身走掉。”
方晗大哭出声:“二哥,我太笨了,我错怪了你,我负了你!”
牧云凉依旧漠然着,眉目不动,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噗通”一声,方晗跪了下去:“二哥,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回头,只求你能让我看一眼,念在当年我们一起长大,念在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情谊上。”
周围突然寂静下来,连鸟鸣,连轻微的风声都似消失不见。
良久,牧云凉冷漠着,轻抖了一下缰绳。身下骏马会意,打了个响鼻,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了。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一个字,没有回一次头。
方晗伏地大哭:“二哥,你就这么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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