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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通政司的特殊性,身为皇帝的朱祐樘也不敢懈怠,接过题奏之后,仔细阅览一番。

不过弘治帝脸上却不见任何触动,依旧古井不波,对着站在右侧的内阁大学士徐溥询问:“徐先生,你以为该如何?”

内阁职能有掌修国史、同考殿试、拟定诸礼、起草诏书、忠谏规劝、经筵讲学等等,但同时也有着同知国事以及备咨顾问的工作。

当然备咨顾问也是内阁最大的权利之一,备咨的的同时,也有着票拟的权利。

即在原本的奏本之上,用一张小纸条写着个人看法,再行转交司礼监,由司礼监批复或者转交皇帝批复。

虽然他们的票拟并不代表最后的事情的结果,但却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参考。如果内阁全部是皇帝亲信,而且也和司礼监没有太大矛盾,基本上票拟就等于是正常,反之则不同。

诚然徐溥虽非潜邸旧臣,皇帝对于他的信任程度,也远不及昔日东宫诸官。但由于对方是景泰年间进士,历经三朝,资历最重,故而弘治帝对其还是礼敬有加,凡有大事必先咨询其人。

哪怕最后并没有同意其人意见,但对于这等表面工作,皇帝一日不曾落下,因此也获得朝野一片好评。

皇帝信任臣下,换来的自然是人臣感恩戴德,处理政务起来干劲十足,百官干劲十足,那么好处就不言而喻。

深受皇恩的徐溥,在天子垂询之后,一边轻捋胡须,一边皱着眉头轻做思考,一会之后,站出朝班,伏拜地上回答:“此事上犹知县虽然说的有理,可民间风气,朝廷又怎好屡屡干涉?

臣以为,莫不如暂且搁之,以免废了许多精力,百姓却还不解朝廷之意。

缠足之事,就如章爵所说一般,已经陋习已久,以太祖圣武之资,尚且不曾有去干涉民间举止,我辈又怎好此刻阻挠?”

“臣以为徐阁老所言大缪!”

正在徐溥侃侃而谈之时,内阁大学士刘健一步跨出班位,躬身出言。

认真听讲的朱祐樘,突然听到刘健打断,愣了一下又立马恢复神情:“刘先生可是有个什么说法?”

“正是民风已经已经败坏,才更加要整顿为是。一如上犹知县所说,缠足者,不仅使百姓劳力变少,而且易使妇女陷入危险当中。臣刘健以为,应该按照章爵所上奏本行之,整顿民风滥俗。”

刘健又如何会同意徐溥的观点?

且不说徐溥的说法符不符合一个儒家士人的品德,但说徐溥与他同为皇帝亲信,对方的存在会使得他无法成为唯一宠臣,刘健就必须反对。

更何况章爵奏本说的非常清楚,妇女缠足除了有益于满足一些权贵的怪癖以外,全然没有半点益处。

章爵作为地方官,看待问题本就比京官透彻,更兼之这些事情,如果进行整顿,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如此又何乐而不为?

刘健能够口若悬河,徐溥又岂是任人宰割之辈?由是当场再言:“这章爵所言纯粹胡说八道,妇人织布养蚕,本就不是什么重力之事,与天足或是缠足有什么关系?

圣祖皇帝有禁,不许女子外出,以免招来淫邪。若是女子不出门,又哪来淫邪之事?在徐溥看来,与其在这种民俗之上严禁,莫不如遵守太祖圣训。”

徐溥不过是一个很正常的官员,他既无经纬之才,也无过人韬略,惟只有忠君之事而已。

对于所谓限制裹足之事,他本质上到无所谓,只是在他看来,眼下的的问题,不是在于民风需不需要限制,而是在于祖训要不要遵守。

所以他在反驳之时,引用朱元璋写的《大诰武臣·第23·男女混淆》篇中的话,用来批评章爵本末倒置。

在徐溥看来,只要朝廷尊崇祖训,限阉宠、勤经筵、广纳言、崇圣道、节私用、慎私恩、束外戚、罢斋醮,那么久而久之,国家自然便会走上正途,所谓的民风坏俗,同样也会不教而治。

反而若是本末倒置,不去将国家出现的大问题给补上,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地方,做蜗角之争,到最后只会不得其利。

所以当有司奏报这件事的时候,徐溥打心眼里就不看好,就如同刚开始章爵不看好禁止缠足一般。

二人的看法其实,颇为相近。

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过章爵见多了民间女子迫于无奈,见多了因为缠足间接性发生的问题,故而在其子劝说之下,很快就意动,并且接受,因此才上了这份奏疏。

饶是如此,可章爵依旧只是打着试一试,反正对自己没有坏处的想法,莫不如将问题抛给朝廷,并不曾用心去理会其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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