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此直白令太后诧异,却也放心了,“昨日那莲子冻我吃着极好,明日让清瑶再做些来,午膳便让她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古吧。”
“琼华?”年轻英俊的皇帝眉毛一挑,“容妃给清妍定了这个封号?”
“是,”小林子望着烛光下主子明晦莫辨的脸色和万年不变的表情,“容妃娘娘晚膳后来过,您让推了,娘娘便让小的转告陛下。”
“容妃,呵,马上该叫容贵妃了,她的野心倒是不小,你瞧瞧这儿子的名字,女儿的封号,处处都要压朕的嫡子女一头。小林子,你瞧这邹家的权势,是不是过大了?”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玦,手指在那玉的缺口上来回摩挲。
“小的不知。”小林子“扑通”跪倒,涔涔的冷汗沁出皮肤,身子一热后就是一阵一阵的凉,也不知师父这么多年是怎么做到处变不惊的。
“起来吧,这仙花凡花的,也不是他邹家说了算的。去未央宫。”
鸾鸣宫内。
“妍儿,你今日在你皇祖母那里为何一声不吭?平日里的诗才文采都去哪里了,一到你父皇面前就跟锯嘴葫芦似的,半点不讨喜。你看未央宫那小丫头花样百出的,今日放风筝明日采莲蓬的,你父皇都陪着她,怎么不见带着你一起,定是你没有人家嘴甜。”
容妃没能见得着皇帝,一回宫便带着些火气,见女儿坐在窗边发呆便数落开了。
“母妃,女儿只爱读书习字,父皇也时常指点女儿的字,又为何定要与那野丫头争个高下?而且母妃倚仗的是皇祖母,皇祖母就更喜欢我。”小姑娘莫名其妙被数落一通,顿时心生不满。
一听这没志气的话,容妃更是一股邪火乱窜,“说你两句你还犟嘴,你便是没本事讨好你父皇,也该哄哄那小丫头,你若能与她一块顽儿,便也时常能跟着在你父皇面前露脸了。偏你整日拿着本书装模作样,有个什么用?”
“母妃,是您说当公主的要雍容华贵,贞静娴雅,我自小什么都听母妃的,现在母妃倒反过来数落我,当这公主真真是了无意趣。母妃要我做小伏低去陪那丫头到处撒野,却是万万不能够的。都是公主,凭什么要去迁就她?”
小公主嘴一撅,手中的书一扬,“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呵,还挺有风骨,风骨也要有风骨的资本。你刚出生的时候,是宫里唯一的公主,你父皇多宠你,就是不能每日过来,也是要差人来问的。就算那小丫头刚出生时,也没少了你的关怀,怎么大了反而不如了,你看你父皇如今一月会记得你几次?”
容妃长长的指甲扣在黄梨木的桌子上,发出重重的磕碰声。
“父皇喜爱她又如何,一国公主的身份在这里,父皇不会亏待我的。倒是母妃何必事事都要与皇后娘娘争,小时母妃教我的那些,不就是照着皇后娘娘的样子吗?人人都说皇后娘娘闺中时性子柔婉,颇有才名,母妃便也要求我如此。皇后娘娘当年一曲《九天》名动天下,母妃便逼着我学筝学箜篌,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母妃为何自己不学来讨好父皇?”
清妍忽得站起来,“这些年,我努力想做好母亲要求的事,可母亲为我想过吗?琼华琼华,母亲又想压那丫头的封号一头,可想过父皇会怎么想我们吗,况且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封号,母亲为何偏不让我如意一次?”
容妃气得花枝乱颤,指甲直戳女儿的脑门子,“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不识抬举!你这个样子怎么指望能帮你哥哥?无用!”
清妍平时再怎么有金枝玉叶的风范,毕竟只是个将将要满七岁的小姑娘,被生母这么羞辱,立时哭喊出来,“母妃只把我当给哥哥铺路的垫子,从未真正疼爱过我。”
容妃怕她一气之下,胡乱嚷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急怒之下一个巴掌就招呼在了女儿脸上。
清妍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望着自己的生母。
“母妃,你打妹妹做什么?”清宴冲进来护住被打的妹妹,听到最后几句也不免气愤,声音虽稚嫩语气却铿锵,“我堂堂男儿,要妹妹为我做什么?我该保护妹妹才是,做什么要妹妹为我受委屈?”
容妃心里奇道,这孩子平日里虽有些跋扈,倒是愿意护着亲妹子,但还是厉声说道:“你懂什么,皇子不好老去皇上面前出头。若你妹子得你父皇的宠爱,你父皇自然会多想着你。再说了,你妹子若嫁得好,于你也是助力,怎这都不懂?”
“妹妹是公主,怎会嫁得不好,母妃也太担心了。”说罢拉起清妍的手,“妍儿不哭了,跟哥哥出去看小雀儿。”
清妍抽泣着被哥哥拉出了门,容妃只觉得脑仁子疼,这对儿女一个两个都不甚开窍,只得叫了个小宫女过来拿薄荷膏子轻轻按了。
她倚在炕几上闭着眼盘算着,至少眼前这第一步走得不错,只要紧紧巴着太后,又有疼爱自己的亲爹,将来她邹宓是要一飞冲天的,必不会长久居于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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