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今早我和娘、哥哥骗了皇祖母那么多好东西,这会儿却不能做只缩头乌龟了。”
说罢将那项圈上的小金鱼高高地举起来,“皇祖母不让我去,是不是舍不得这个漂亮的小金鱼了?我可不依的,给了我就是我的,不会还给皇祖母了,我一定会去的。”
太后一下被她逗笑了,心下热热地感动着,暗暗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往后一定要多疼疼这个小孙女。
容贵妃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竟是瞎了。
只觉得这个小丫头惯会撒娇邀宠,却不想她心思如此缜密,心机如此深沉,将每个人的性子和想法都摸准了,愣是将场面圆了回来。
又觉得皇后那个温吞吞的性子,怎会养出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女儿来,怕不是个精怪吧。转念想到自己一世精明,当年以一介小小庶女身份摆平了这么多贵人,最后还拣了个高枝攀了。
却没想到女儿养成了个只知吟风弄月的空架子,儿子更是个不谙人情世故的大炮筒,不觉又气又忧心,只想再生一个从头培养。
清瑶见太后笑了,便知已无碍了,跑到异常沉默的父亲那里,踮起脚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头,“爹爹别皱眉头啦,婆婆妈妈的,都不像爹爹了。”
她附在父亲耳边轻轻说道:“爹爹再这样,皇祖母会伤心的,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只不过出去了几年,爹爹派那最最厉害的侍卫,最最听话的宫女跟着女儿不就行了?等女儿回来再多多地把那藏宝阁里的好东西赏赐一些,也就是啦。”
沈修勉强笑了笑,看了看不服气的清宴和泪汪汪的清妍,深知事情已不可回转,如今送蓉蓉儿去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觉得对不起妻子和女儿。
他心里既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有好似乱麻缠绕般烦躁,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此刻皇后已回了未央宫,走到女儿住的偏殿,望着一屋子小女孩的玩意儿,怔怔地又落下泪来,不免想起了刚才在懿祥宫女儿说的一番话。
当时她正抱着女儿痛哭,清瑶却莫名地冷静,那双极像自己的眼睛,只看得让人有些恍惚。
待自己平静一些,清瑶便倒了一杯水,而后说道:“娘,爹爹平时那样宠爱我们这一宫,现在正是他为难的时候,娘护着我不让我去,岂不是让爹爹心寒?再者这下毒的人毕竟是咱们宫里的,就算现在瞒住了皇祖母,可贵妃娘娘若要挑事,尽可以说的,到时候皇祖母也不待见我们。如若爹爹和皇祖母都心里有疙瘩,一家人不能和睦,就算女儿日日在跟前又有什么意思呢?”
曲霏霏哭得更加急,“傻孩子,你当娘不知道这些吗?娘刚才已将这利害想得明明白白,可要娘舍了你是万万不能够的。纵使日后有些艰难,会让太后不待见,让你父皇伤心,娘也绝不会拿你去邀宠,你哥哥也断不会拿妹妹去换自己的富贵安稳!”
清瑶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用手绢擦了擦母亲的眼泪,“娘别哭啦,娘和哥哥自不会牺牲我,爹爹不也舍不得吗?可是娘只看到了女儿是个女孩,这宫里安稳,有父母和哥哥的庇佑,有侍卫宫人的保护和服侍,必能一生平安顺遂。但女儿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宫城里,以后出嫁了也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困着。娘当是明白女儿的,女儿最是任性妄为,自在恣意的,出宫也许对大姐姐来说是灭顶之灾,可对女儿来说却是向往的。女儿只在书上见过我昭国的锦绣繁华,江南的旖旎风光,西边的皑皑雪山,甚至于全国各地的美食,若女儿可以亲身去体验这些,岂不比做一只养尊处优的金丝雀要好?”
曲霏霏见她有这样一番见解,又想起那个人当年说的话,不由得呆了。她望着女儿清明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过,娇花温软却不堪折,不若寒梅凌风傲雪,自有一番与天相搏的乐趣。若能造福一方百姓,也不枉白白来这世间一躺。只是后来,她这枝寒梅终于还是折在了异国他乡……”
多少往事已如烟飘散了,那人说这话时的神态却始终如此清晰。
清瑶暗叫不好,这是哪位同好的前辈,只得问道:“那位姑姑去了异国他乡,自然失了庇佑。可女儿并未听说那位神医要离家去国?况且爹爹一定会把最好的人都派去跟着女儿,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女儿去了哪里,娘不必过于担心。如今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虽好,但女儿却也想去体味一番别样人生,好歹不要有什么遗憾。”
“那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便舍得爹娘了?”
清瑶一见娘亲语气没有那么坚决了,忙痴缠道:“娘~我不过出去几年,难道那神医师父还要一辈子扣着我不成?看到时候爹不把他给宰了。”
说罢拿小胖手笔直地在空中挥了一下,眼神恶狠狠的。
曲霏霏被她逗得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只听得司空南星求见,一张脸又冷了下去,只坐着不吭声。
清瑶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这不是功亏一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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