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这下子知道了师父不能浪费食物的痛点,把一小盘子饭吃得干干净净,连排骨都啃得一丝肉星儿也不见。
朝云见了觉得瘆得慌,心想这小祖宗的样子恨不得把那骨头也嚼烂了吞下去,这要是回宫后这样子的吃法,陛下和娘娘还不把自己做成排骨,不,做成红烧肉?
“好了,走!”清瑶接过暮雨递过来擦手的毛巾,将嘴和手随便一抹,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司空南星往外走。
她在这定城住了一个月,除了昨日坐在马车里上了街之外,其他的日子都呆在威灵轩里,还不如宫里呢,宫里至少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逛。
一行人来到街上,清瑶就如那小百灵飞出了笼子,见什么都新鲜。
司空南星感觉她时刻都要挣脱自己的手,只得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蹲下身附在她耳边说道:“小荷花,你要是再乱跑的话,以后就天天把你关在药铺里。”
“哦,”清瑶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不乱跑就可以吗?”
“是的。”司空南星眼睛眯成狐狸样,心想对付小丫头还是得用威逼利诱,外加偶尔哭惨的方式。
清瑶咬了咬嘴唇,眉头一蹙,计上心来。她歪着嘴坏笑,看得司空南星后背一阵凉意,感觉小丫头要出损招。
“爹,我要吃那个。”清瑶突然大声喊道,紧接着一张白嫩嫩的脸就皱了起来,活像一个被捏了褶子的肉包,眼里蓄着两泡泪,“爹你平日里只带姨娘生的弟弟出来,今日我好容易轮到一次,你却什么都不给我买,呜呜呜,你还掐我,都青了,呜呜……”
一副委委屈屈又怕得不行的样子。
司空南星只觉得五雷轰顶,且被炸得外焦里嫩,此刻抖着手指着清瑶说:“你,你……”直想把她那脑袋瓜拍扁。
本朝民风算是开放,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格,平日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带个帷帽出门也是常事,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更是经常抛头露面。
本来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偷偷瞧他,三不五时还有那么一两个故意歪一下或者上来问个路的。
这么个清俊的男子带着个活泼的小童,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兄弟俩出来闲逛,没想到竟然是父子。
初时听到那声“爹”只觉得跌碎了一地芳心,惋惜这么好模样的果然轮不到自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又听到后半段顿时有些鄙夷,这男子看着一副钟灵毓秀的好皮囊,在家居然宠妾灭妻,还如此小气,一看这小男孩在家里就是被庶子压了一头,纷纷用眼光表示不赞成。
“哇,爹要打我,”清瑶猛地用手抱住头,“不要打脑袋,别打脑袋……”
这一下如平地惊雷,街上的男女老少都转过头来,小刀子嗖嗖的飞着。
看这孩子的反应,平日在家里竟是经常被打头。一些年纪大些的妇人纷纷用同情的目光抚慰清瑶,附带从鼻孔嗤出一声满带鄙夷、颇有内涵的的“哼”声,短促有力。
司空南星只得咬紧牙关,努力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乖,不打你,想吃什么这就给你买。”
“谢谢爹,爹真好。”清瑶挂着泪珠的甜笑又震撼了一批人,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要是放到自己家还不得掏心掏肺地疼爱着,怎的到了这家还要挨打。
隐在人群中,上午刚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何大差点仰倒。
内心哀嚎道,陛下啊,您可别怪我知情不报,这玩意儿谁敢报啊。
可是要是不报的话,以后这小公主见谁都叫爹可怎么办啊。
内心一顿天人交战,只觉得得找暮雨那丫头好好聊聊“小公主的血统绝不容玷污之一二三条”的具体执行方法。
朝云就算了,好家伙这会儿一脸期待的看戏状,跟早上小心谨慎的惊弓之鸟样简直判若两人。
司空南星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就坡下驴,一脸“父”慈“子”孝的和谐模样,将那包裹着金黄色糖浆的冰糖葫芦买了一串递给清瑶。
“爹,那个黄色的是什么呀?还有那个紫色的,是葡萄吗?”清瑶拿了一串山楂的还不满足,又拿手指着另外几个颜色不同的问道,一脸娇憨。
司空南星瞥了眼周围人慈爱的目光,心里一阵恶寒,觉得这丫头实在嚣张得可恶,便顺势抱起她说道:“小花儿啊,这冰糖葫芦吃多了会牙疼,一会儿再吃些别的好不好呀?”
清瑶心里也是一阵恶寒,切,不就是演嘛。
她立刻将那冰糖葫芦递到司空南星嘴边,一脸孺慕地说道:“爹爹说得对,我不要别的了,爹也吃一口。”
司空南星望着那冰糖葫芦上亮晶晶的口水,眼一闭大义凛然地用嘴拔了一个下来吃了,连山楂籽都没吐就囫囵吞了。
直到再睁眼,看着小徒儿脸上甜美的笑容,才觉得上当,自己为何要配合她演这一出?
周围的群众也被这两人行云流水般的表演看懵了,不知是这孩子傻还是自己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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