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红花庄园里,为新布鲁斯夫人举行的午宴正在有条不紊地继续。
时年四十岁的麦考利·H·布鲁斯男爵正与他的新妻子的父亲,也是他的合作伙伴唐蒂斯伯爵站在一起愉快地交谈。在顾及不到的地方,他的七个子女中较为年长的四个正穿梭在宾客中代为招待。
将两个家族紧密相连的是目前十五岁半的多洛莉丝·莉拉·布鲁斯——不过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唐蒂斯家族,更改了自己的姓氏,我们该要改口称她为布鲁斯夫人了。
鉴于布鲁斯夫人近来不幸染上风寒,在勉强出席过结婚仪式后,她就被带回起居室妥善安置,并没有在婚礼的午宴上露面。
“这确实十分遗憾,希望夫人能够早日恢复健康。”在有人问起时,协助父亲招待宾客的奥古斯特不无尴尬地说。
作为布鲁斯家第一位男爵夫人生下的长子,奥古斯特·G·布鲁斯现在已经二十岁,是一个完全的成年男子了。不过因为一些没有被公开的原因,他目前还没有婚约对象。
对于这位比他还要小五岁的年幼的继母,他谨慎地挑选了一个保守的称呼,以此避免某些不必要的揣测。
要知道,某些终日无所事事的老爷小姐们对于这样似是而非的八卦有着无法想象的狂热。他们就像闻到了香甜蜜糖的苍蝇,只要嗅到一点气息,就会立刻嗡嗡嗡地缠上来,不得到想要的结果决不罢休。
奥古斯特已经对喋喋不休的客人们有些厌倦了,他隐秘地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父亲和唐蒂斯伯爵的身影。
真是要命!我已经受够了这些虚伪的客套了……可恶的丹尼尔和弗雷德里克,他们把所有讨厌的麻烦精都留给我处理!奥古斯特在心里默默抱怨着,继续与新的客人寒暄起来。
此时,被奥古斯特抱怨着的布鲁斯男爵正坐在会客室的单人沙发上,在他对面的,正是刚刚还与他相谈甚欢的唐蒂斯伯爵。
大约十分钟前。
管家秘密地走到布鲁斯身边,向他展示了手中的一块怀表:“打扰了,老爷——庄园外有一位自称伊丽莎白·唐蒂斯的女性访客,她要求与您和安托涅瓦阁下会面。这是她交给我们的身份凭证。”
那是一块有着银制表壳的怀表,表盖上以浮雕手法雕刻了唐蒂斯家的茛苕叶与波斯菊纹样,弹簧装置上镶嵌着一颗切割精良的喀什米尔蓝宝石。打开表盖,内侧是一张伊丽莎白和妹妹莉拉的双人细密画像。
布鲁斯把怀表递给唐蒂斯伯爵,这个中年男人僵硬地接过,露出一点微妙的愧疚与惊慌,令布鲁斯心中一哂。
他颇有趣味地暗暗观察了唐蒂斯伯爵一会儿,忽然牵起两边嘴角,露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惊悚的微笑:“既然可以肯定是多洛莉丝的姊妹前来拜访,我们就去接待她吧。你觉得呢,奥兰多?”
“哦……当然,既然她已经来了。”唐蒂斯伯爵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重归现实,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布鲁斯的提议并无异议。
“嘿,放轻松,奥兰多。”布鲁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和心虚,他伸手拍拍唐蒂斯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对他说,“请打起精神来吧,先生。要知道你可是她的父亲,服从男人和父亲可是身为女性和女儿的义务……”
三声叩门声之后,管家打开会客室的门。
他向一旁侧身,为身后的那位女士让开道路,布鲁斯挑眉看过去,原本坐着的唐蒂斯伯爵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走进起居室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灰暗破旧的农妇的衣服,神情却是他们最熟悉的、属于贵族的傲慢和目中无人,让她显得有种十分割裂的怪异。她美丽的金发被掩盖在白头巾下,异常苍白的脸色使她蔚蓝双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更加明显,也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
布鲁斯热情地伸出右手1:“你好,伊丽莎白夫人……”
可这位出身名门的夫人傲慢地将他视如无物,她毫不理会布鲁斯的尴尬,径直掠过他身边,并向唐蒂斯伯爵平静地微微屈膝:“希望我的冒昧造访没有打扰到您的雅兴,阁下。”
“……丽兹,我亲爱的女儿,真没想到你会来参加婚礼。”唐蒂斯伯爵艰难地开口。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在会客室墙壁的大型油画上扫来扫去,不敢与他的长女对视:“不知道你的身体如何了?我担心你还不能出远门,所以没有通知你。”
“如您所见,我现在十分健康,甚至能够独自穿越几百公里的路程赶来见您。”伊丽莎白微笑着凝视他,“只不过您看起来不是那么希望在此时此刻看到我。”
唐蒂斯伯爵刚刚张开的嘴巴尴尬地停住了。
“哦,请别这样咄咄逼人,美丽的夫人,别让恶劣的情绪伤了你父亲的心。”布鲁斯端起两杯香槟,把它们分别递到唐蒂斯伯爵和伊丽莎白手里,自己也拿起一杯,“来喝一杯吧,朋友们,让我们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愉快和解。”
说完,布鲁斯率先喝光了手中的香槟,并盛情邀请其余两人一起。
有了他在中间调解,唐蒂斯伯爵显得稍微自在了一些。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