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啜了一口晶莹的酒液,斟酌着向伊丽莎白介绍:“这位就是达灵顿的布鲁斯男爵,多洛莉丝的新婚丈夫——他是我多年的合作伙伴,一位秉性正直、品味高雅的不列颠绅士,我们共同经营着一家玩具公司。”
紧接着,唐蒂斯伯爵又转向布鲁斯介绍道:“麦考利,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长女伊丽莎白。她是我的继承人,目前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商贸领域做得相当优秀。”
布鲁斯再次向她伸出手,唐蒂斯伯爵把水晶雕琢成的香槟杯举到嘴边,示意伊丽莎白与她的新妹夫打个友善的招呼。
“抱歉,我没意识到您以此与我问好。”伊丽莎白打量他一会儿,骄矜地将右手递过去,在布鲁斯吻上她指尖之前飞快地抽离,“非常高兴能够认识您,布鲁斯先生。”
“不知道莉拉现在在哪里?我迫不及待想要去看望她。”伊丽莎白微笑着询问,略显好奇地环顾四周。在她身边,唐蒂斯伯爵脸色铁青,显然是认为她的行为极度失礼;布鲁斯男爵则面色如常地收回了手。
“多洛莉丝正在起居室休息,我的管家迈克尔将带您去见她。她近来感染了风寒,希望您的到来能让她舒服些。”布鲁斯挂着他僵硬的露齿笑容,亲自为伊丽莎白推开会客室的门。
……
三天之后,伊丽莎白搭乘父亲的马车,与他一起回到位于约维尔郡的唐蒂斯庄园。
在没有外人的存在后,唐蒂斯伯爵的脸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阴沉下来,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脸上挂了一块刚从沼泽里捞出来的黑布一样,拉得又臭又长。
他完全没有理会前来迎接的威尔逊先生和琼夫人,径直带着伊丽莎白走进了书房。伊丽莎白则冷淡地跟在他身后,毫不在意他浑身阴沉的气息。
不单如此,她还向两位满面忧虑的老人家挥挥手,并抽空拜托琼夫人帮她给伦敦的宅邸通一个电话。
“我离开伦敦时没有留下准确的归期,安妮恐怕还没有回到宅邸,请帮我转告我的贴身女仆雪莉,我现在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她详细地嘱托过琼夫人,然后在唐蒂斯伯爵越发难看的神色里悠闲地向书房走去。
在确定书房的门被反锁之后,唐蒂斯家的父女反倒沉寂下来。他们隔着那张长达六点五英尺的华丽的桃心木书桌相对无言,只有窗边大座钟的金属钟摆嘀嗒摇摆,忠实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唐蒂斯伯爵忍不住站起来,并十分严厉地质问伊丽莎白为什么如此无礼。
“看看你的样子!你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乞丐都不屑于穿的东西,把自己搞得像个贫民,然后大摇大摆地闯进麦考利和多洛莉丝的婚礼宴会!你毁了你的家族的脸面!”
唐蒂斯伯爵像一头暴躁的雄狮一样在书桌后转来转去,“你为什么不能学着做个淑女?你为什么不能学着像正常的不列颠女孩一样,拥有哪怕一丁点儿乖巧温顺的品格?!”
“上帝啊,究竟是什么让你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停地说着,把伊丽莎白形容得一无是处、糟糕透顶。而被他称为“毫无唐蒂斯家族的美德”的他的长女,此时正平淡地望着窗外,完全不为所动。
透过书房的窗口,她可以看到花园里最大的一颗梧桐,由她的曾祖母亲手种下。每到春天,它就会发出蓬勃的枝叶,长成一柄巨大的、碧绿的伞。可是现在,它只剩下粗壮的躯干,沉睡在十二月的冰雪里。
它走过无数岁月,见证着唐蒂斯庄园里一代又一代的人。
喋喋不休的唐蒂斯伯爵终于注意到她的走神,他仿佛被侮辱了人格一样勃然大怒,随手抓起书桌上的茶杯掷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父亲的教导吗?!”他高声咆哮,在看到伊丽莎白侧身躲开茶杯后更加恼怒!
他看着伊丽莎白冷漠的表情,布鲁斯曾玩笑般说过的话忽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你是她的父亲,身为女性和你的女儿,她理应温顺地服从于你的意志……
是的!我本该是她的主宰!
唐蒂斯伯爵的头脑被膨胀的热血和身为父亲的尊严冲得昏昏沉沉,他顺着内心的冲动高声喝问:“伊丽莎白·唐蒂斯!是什么,是什么让你敢于忤逆你的父亲!”
“呵……”
原本冷淡地注视着窗外的伊丽莎白转转眼珠,忽然轻声嗤笑。她的唇瓣向上弯起,勾出一个端庄的弧度;眼睛却纹丝不动,蔚蓝的眼底翻涌着满是冰凌的巨浪。
她抬起头,将眼前男人的怒火毫不在意地踩在脚下,没有一丝畏惧的眼睛直视着他,向他展示自己对他的轻蔑和骄矜。
“这正是我想要问的,阁下——是什么,蛊惑了你的心神?”
1:按照社交礼仪,两人见面时应为女性率先伸出手,伊丽莎白暗指布鲁斯没有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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