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晌午,关捕头亲自来到俞家酒肆传递了一个消息,两日后城门会解封,在这期间如果没能找到小乞丐就会结案。
卫衡打量着眼底乌青,浑身散发着臭汗的关捕头:“关神捕一直都没归家歇息吗?”
关捕头摇摇头,目光坚定:“案子一日不结,我便一日不归家。”
卫衡:“……”
他上前挽留正准备离去的关捕头:“关神捕,留下吃口饭再走吧。”
关捕头顿住脚步:“不必了,我赶着去搜查,路上随便吃点就行。”
“不会耽误的,酒菜都是现成的。”卫衡余光留意到后厨通往客堂摇摆的珠帘,继续劝说。
事情没办妥,关捕头哪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承俞家的情,一边推拒着一边转过身,耳畔骤然传来俞静宜尖锐的惊呼:“小心”
小心什么?
关捕头乱了心神,眼前晃过一物,本能地伸手去接,将一条全须全尾热气腾腾的酒糟鱼接了满怀,汤汁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始作俑者张时双手端着光溜溜的盘子,颤颤巍巍地伸向前:“多谢关神捕。”
关捕头面无表情地将酒糟鱼放回盘子里。
“张时,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快给关神捕道歉!”卫衡板起脸训斥。
“关神捕,对不住。”张时一脸惶恐,点头哈腰。
关捕头摆摆手,要怪只能怪自己身手太好,是他自己主动去接的。
待张时致歉退下,卫衡将一条干布递给关捕头:“快随我去后院换一身吧,我那有未上身的衣袍。”
汤汁已经没入贴身衣物,怎好在旁人家换洗,关捕头接过干布,除去身上的酒糟碎,道:“不必了,办差需穿公服,我回去换一身就是。”
俞静宜目送关捕头离去,悬着几日的心总算落下,这下稳妥了。
俞家身为苦主,本该是最急的,不好出言劝说,免得惹人生疑,可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旦结案,再审就是翻案,翻案会影响官员的政绩,多半不愿受理,去衙门击鼓鸣冤要先挨二十个板子。
“娘子妙计。”卫衡笑道。
俞静宜嗔瞪他一眼,扭头看向张时:“干得不错。”
直接泼身上事后忆起会惹人生疑,张时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张时得了夸赞,更加卖力地清理地上的汤汁。
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传来:“东家在呢,刚好可以把单子退了。”客来香掌柜趾高气昂地跨进门槛。
小夫妻双双眉头一紧,卫衡接过单子,递给俞景山。
俞景山看到单子上的名号,眸光沉了沉,干脆利落地将提前准备好的银票交给掌柜。
客来香在俞静宜遇险一事是帮凶,只案情尚未明了,不便追究。
掌柜还想嘲讽几句,见俞家人如此痛快,不甘不愿地扫了卫衡一眼,抬脚离去。
俞静宜叹了一口气,最大的单子就这么跑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单子会回来的,他会求着我们续单。”卫衡站得笔直看向门口,目光幽幽。
收回视线,他眉眼覆上一抹柔色,牵起俞静宜的小手,郑重许诺:“娘子,没有人能在伤了你之后全身而退。”
俞静宜抿唇。
这一刻的卫衡与上辈子的模样重叠,强势,运筹帷幄。
……
翌日,城门解禁,从桃源山送来百斤的桃花。
郭芳蕊带着小夫妻和青荟用盐水将桃花清洗干净,然后盛入竹筛沥干水分备用,忙得热火朝天。
俞静宜闻着桃香,脑海中思索着用哪一种酒能够与其相得益彰。
酒肆出去药酒必将与郭家,与普通人家酿制的不同,可以通过勾调酒水进一步把控味道。
卫衡留意着小妻子专注的神情,心神荡漾。
“不好了,老爷被人打了!”张时火急火燎地赶到后院。
闻言,小夫妻面上一惊,关捕头找到黑豆,宋家定会有所行动,不过上手打人委实出人意料,是雇佣酒客找麻烦吗?
郭芳蕊一反常态地神情冷淡。
客堂中,俞景山脸上顶着明显的巴掌印,微低着头,他面前是指着他鼻尖咒骂的俞家老太太:“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和蓉儿从那么小就玩在一起,若非王道长塞了那么个拖油瓶,她就是你媳妇儿,你本就愧对人家,怎么能纵着你那残废女儿去害姝儿!”
纵然俞景山是个能扛起百斤酒坛的壮汉,也不能对自家老母出手,他绷着脸道:“娘,是宋暖姝害我女儿伤了腿,也是她指使车夫驾马要撞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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