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间,关捕头来到酒肆告知一家人本案将在本日未时开堂审理,让一家人做好准备。
末了,他问道:“昨日从酒肆跑出去一位戏子,撞了我一下,你们知道她的名字吗?”
脸画成那副鬼样子,不辩真容,他第一反应是戏子。
闻言,一家人眸光复杂,卫衡道:“是缨春楼的头牌凤莲。”
关捕头身形一顿,若有所思,挪动脚步走向门外。
卫衡打断他的思绪,问道:“客来香那边怎么说?”
关捕头顿住脚步:“做香酥鸡的是厨子,撒料和打包的是帮工,帮工包了一半尚未撒料,被掌柜叫去做别的事,伙计没检查直接拿给你们,帮工回来之后,催促伙计追回,我仔细询问过每一个人的口供,全都对上了。”
他用不确定的口吻道:“或许真的是巧合,指使小乞丐推倒俞娘子只是顺势而为,宋小姐最初的目标是你们夫妻两人。”
“不可能的。”卫衡斩钉截铁:“我与娘子分开走到店里不过须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宋小姐主仆如何能加上这一笔。”
总不能指望小乞丐凭一己之力连他也一并推倒。
“这么说,客来香与此事脱不开关系。”关捕头恍然,录口供的时候忽视了这一点,旋即蹙眉:“宋家的丫鬟下狱后拒不认罪,凭现有的口供无法得知究竟是哪一人所为。”
卫衡道:“在关捕头看来没有破绽,在我们这样的人家看来,破绽多了。”
关捕头怔愣。
俞景山道:“如果有人要在我的店里动手脚,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接受的。”
事情一旦败露或是因此惹人非议,生意上的损失无法估量,得不偿失。
后厨担任厨子的帮工弱弱接话:“我想继续干这行,就不会为了几个子儿在菜品上动手脚。”
在菜品上动手脚是厨子的大忌,手艺再好,都不会有人雇佣。
关捕头会意:“这么说有问题的只能是帮工和伙计之一?”
张时摊手:“我不会做饭,后厨的东西我是不会碰的,免得出了事掰扯不清。”
“可帮工有掌柜作证。”在张时未开口之前,关捕头已经打定主意重新审问客来香的伙计。
“我爹既是掌柜也是东家,自然有所顾忌。”卫衡意有所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关捕头不妨差人去客来香打听一下,除了伙计和后厨的人,还有谁能随意进出后厨。”
后厨是酒楼的重中之重,尤其是有特殊技艺的名店,除了厨子和学徒,连伙计都不能随意进出。
宋暖姝主仆能把手伸到客来香的后厨,与掌柜脱不开关系。
决定更换供酒商的是客来香的东家,掌柜与此前以次充好的供酒商关系密切,从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对此事耿耿于怀,因而,卫衡从一开始就把他列为怀疑的对象。
关捕头点点头,脚步飞快地返回衙门,开堂在即,他要尽快查明此事。
或许那人动手的时候如小乞丐一般,贪图小利,不明前因后果,但事后得知牵扯了人命还拒不坦白,给他徒添办案的难度,罪加一等。
……
晌午,俞家四口用过午膳,将店面交给张时打理,去衙门等候开堂。
之前几件事,张时办得妥帖,在能力方面博取了一家人的信任。
未时,陈知府高坐上首,与案情相关的一干人等齐聚一堂。
宋暖姝衣着光鲜,姿态傲然,与监下囚的仪容相去甚远,频频向俞静宜投去挑衅的眼神。
俞静宜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待案子审完,两人的位置便会互换。
届时,她会让狱卒好好“关照”俞家人,在俞静宜引以为傲的脸上划上几道,然后和卫衡一起去探监。
即便是蒙冤之人,也未见得有她这般底气,堂外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
知情人一语道破:“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嫌犯是知府大人的表侄女,这案子不用审就能知道结果,大家全当看一出戏,图个乐子吧。”
“这样啊。”百姓们的神情明显有所转变,后悔没有带瓜子。
陈知府不是聋子,听在耳中,额角青筋凸起,猛地一拍惊堂木:“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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