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准备充分,当即推出云州城首屈一指的秀才状师,他面向上首作揖:“俞家因断腿一事对宋家多番纠缠,为逼迫宋家下酒单,俞静宜在宋家为其治愈腿伤之后竟瞒而不言,宋小姐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实乃人之常情。”
说完,他呈上酒单为证,又道:“女儿家出气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断不会伤及性命,与本案无关,请大人明鉴。”
短短一席话,人心所向再次翻转。
在陈知府看酒单的当口,俞静宜软软地倒在卫衡怀中,小手从他的腹肌一路滑到大腿的软肉,终于找到下手的地方,狠掐一把。
“娘子!”卫衡唇角抽搐,险些一并倒下,配合着发出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俞静宜挣扎着请罪:“大人,宋家为民妇请大夫是在两年之前,诸位大夫皆告知民妇双腿恢复的可能性极微,民妇深以为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两年间毫无起色。
直至一个月前,民妇有幸从一位游医手中得到一张药酒的方子,服用之后双腿才有所好转,尚不宜久跪,还望大人见谅。
据宋家人所言,为民妇所请的皆是云州城的名医,大人可以派人求证,也可以请大夫为民妇当堂查验腿伤。”
紧接着,她爆出一串为她看诊的大夫的名号。
顿了顿,又补刀:“宋家对自家生意瞒得紧,且不说签单之时民妇腿疾尚未恢复,连签单的对象也不得而知,在获悉后又第一时间与其断绝往来,并非刻意隐瞒,请大人明鉴。”
提到宋家的生意,陈知府直接将酒单退回,若宋家是发妻的母族,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
而俞静宜爆出的这些大夫,随便拉来一个都是人证,在查证之前,他已然相信了俞静宜的说辞:“即是如此,俞娘子可免跪,起身吧。”
药酒尚未问世,俞家瞒得紧,宋家这一步棋是凭空推测。
秀才状师摇摇欲坠,自成为状师,他还从未一张口就被对家打脸,最关键的是对家只是一介小妇人。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宋暖姝有作案动机,不代表她参与了此案。
小妇人起身后,双眼亮晶晶的,腿疾并未磨灭她的意志,她没有状师,但头脑聪慧,足已为自己破局。
她看向卖草料的当家人:“你可知王力在宋家是做什么的?”
若俞家败了,他别想再卖出一根草料,因而知无不言:“幼时他是马夫,这几年跟着他爹一起驾车。”
车夫的儿子一脉相承,说他不通马性就太扯了。
王力编了一肚子瞎话,全无用武之地,他人就在这里,俞静宜为什么不问他本人!
俞静宜转而问黑豆:“你知道绿翡的荷包是什么样子吗?”
黑豆想了想道:“知道,她掏银子的时候我看见了,上面绣着两朵海棠花。”
闻言,众人视线汇集在绿翡摸过的腰侧,绿翡浑身僵直,冷汗淋漓。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孔迎蓉险些端不住架子,此前,她一直是一副“我女儿是清白的,我一点都不担心”的悠然姿态。
在陈知府冷凝的目光下,绿翡战战兢兢地交出了海棠荷包。
状师突然生出一股撂挑子走人的冲动,可又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如今之际,只能退而求其次,拼个证据不足,无法定案,免除宋暖姝的牢狱之灾。
他道:“荷包不是什么私密之物,被人瞧去不足为凭。”
随后,目光转向卫衡:“从小东家那一手杀马的本事就能看出,若小东家在场,俞娘子便不会涉险,可香酥鸡未撒料一事是巧合,由此可以得知,整件事其实只是一场意外,至于俞宋两家所言,只因两家有旧怨,皆是凭空臆想。”
好一手和稀泥的本事,单凭这一点就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案情退回到起点,对俞家来说就是输了,卫衡灵机一动,对着宋暖姝弯了弯唇,放出暗箭美男计。
昨日害得他整晚对着“蚕宝宝”的后脑勺,不讨回来都对不起自己。
宋暖姝以为,卫衡是在提醒她,若此事不了了之,俞家又怎会放人。
她道:“客来香没有参与此事,恰恰说明这件事是俞家人自导自演,想要陷害我!”
为自己的机智心生快意的状师:“……”
细究起来,单王力那里就说不通,车夫只需掌握驾车的技巧,马夫要比空降的车夫更懂马的脾性。
他好不容易抓住本案唯一的漏洞,还不赶紧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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