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蓉叹道:“古往今来,恒古不变,帝王家的‘相患’定是‘相祸’”
沈老太爷无不唏嘘道:“太太太老爷自是知道,一但他将莫王妃墓穴的秘密悉数相告,便是沈家大祸之时,故而一面清理抹去世间有关秦王妃墓穴的种种痕迹,一面对帝皇摆拖字决。”
“太祖皇帝原是不信,但却是无人可信,无人可用,加之太太太老爷一直谨慎小心,挑不出错处来,太祖皇帝便也作罢,说到底他也只是被障目,有怀疑罢了。”
沈老太爷微蹙眉头道:“太祖皇帝本就是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学,也有洞悉世事之明达的人,早些年因为大庆江山百废待兴,一切都得重新来过,政务繁忙,没有空细细想来,到了晚年传位给太上皇以后,他陡然清醒,心中一个揣测将明未明,随即就被你太太太姥爷一语点破,便料想到了沈家早已猜到秦王妃墓的位置。”
“什么话?”文蓉一惊,忙问道:“太太太姥爷到底说了什么?”
“太祖皇帝退位后曾经下了一次江南,一是年纪大了,多少有些恋旧。可惜当年同生共死的兄弟杀的杀,砍的砍,就剩沈家这么根独苗了。”沈老太爷再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二来是想再次确认墓穴的位置,毕竟是想了一生的事儿,即将百年,无关其他,只求一个结果心安而已。”
沈老太爷又笑笑:“你太太太老爷精明一世,糊涂一时,那日晚间太太太老爷陪着太祖皇帝游湖时,竟然是自曝家底,跪地对着太上皇帝道‘兄长,你我相较数年,沈才以命为誓,弃妄念,断私欲,博生机’。”
文蓉闻言楞了一楞,一时咂不出心中滋味,片刻后,竟也笑了一下。
沈老太爷见文蓉的笑颜,知道她看清了其中的关键,便继续说道:“太祖皇帝自是怒极,哪知太太太姥爷又接着道:‘人老暮年,富贵荣华,皆带入棺材!亦无所求,唯有一愿,求毕生温柔待世间,心中所盼,也不过团圆二字。’太祖皇帝闻言居然笑了!当下再没有问过秦王墓穴之事。“
他说到这里,径自往椅背上一靠,十分疲惫地拿手撑着额稍:“你太太太姥爷赌对了,他赌太祖皇帝老了,心软了。”
“不仅如此!”文蓉补充道:“太上皇才继位,五位王爷作辅,兄友弟恭,若是这样大宗的财宝现世,这个平衡便会被打破。得财宝人得天下!皇权倾轧之下,一但平衡被打破,必有牺牲,兄弟阋墙,定会死伤殆尽,这才是太祖皇帝最终没有追究的原因。太祖皇上不但不追究,反而明里暗里帮着太太太姥爷掩饰秦王妃墓穴存于世的事实,这就是为何后世对此所知甚少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说了沈家的开山太太太姥爷,沈老太爷累乏到毫无神采的眼眸深处浮起一片光,慢慢升腾,变作一泓弯月,莹莹升辉,他继续道:“太祖皇帝虽然放了沈家一马,可是保不齐哪天改主意了,这秦王妃墓穴之所在永远都会是沈家最后的保命王牌。”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文蓉心中一片冰凉苦涩:“这天大的秘密到底是保命的王牌还是送命的尖刀,谁知道?”
沈老太爷却豁达的笑了笑,他也曾如此,年幼时也曾纠结,沦肌浃髓,现在想来,那时的太太太姥爷哪里有得选,他是拼着性命谋算了一条生路给沈家,不能在他手上折了。
沈老太爷念及至此,便又唤了句:“丫头。”
然后从袖囊里取出文蓉给他的那枚玉,慎重道了句:“多谢。”
温润的玉映着灯火与破晓云色,流转出令人心静的柔光。浅浅的‘上’和‘虚’也在这温暖的光中若隐若现。
文蓉看着它,想起这玉玦原来是一对的,忙问道:“祖父手中的玉玦可是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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