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扬州沈家招了横祸,在送沈老太爷出殡的那天,府里的厨娘不察,忘了熄灭灶上的火,因为连着好几天给沈老太爷做法事,府里头处处都是香火蜡烛的,那火势起的飞快,等有人察觉时,偌大的沈府已然烧的七七八八了,一百来号人,竟是无一人生还。
亏的沈家大公子沈穆入棺那天哭晕了,没能送沈老太爷最后一程,所以连夜上山去了沈老太爷的墓前做最后的拜祭告别,这才躲过了这一劫。
扬州百姓也是见证了沈家玉树莺声,水榭花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平添了不少谈资,茶余饭后无不唏嘘,感叹。
到最后都替沈家担心起来。静看沈家的这根独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如何振兴。
沈府虽然烧了,可偌大的家业却还在,至少目前还是那个咳一咳,扬州抖三抖的扬州第一家。
文蓉第二次回到沈府的当日,那漫天绵绵的云霾像裂开了口,扯絮一般的雪狂然洒落,连天接地苍茫的白,旧日故里如霄如泽。
沈府们外外似乎早有人在等。
来人正是沈府仅存的大少爷,沈穆。
沈穆挎大步迎上,一身素衣,头上抹着白布,眼圈红红,憔悴的不成人样了。
文蓉听着耳边暮雪呼啸声,伸手,慢慢抚上心口。然后指尖一颤!
沈穆定然是知道沈老太爷那天必定会死,似乎双方已然达成默契,沈老太爷的死遁是真的,但也是假的。还有,为何沈老太爷利用自己的死,暗里摆了沈穆一道,老人家死前有提过远在宫中的沈妃,却半字没提这个近在身边的嫡子。
“祖父要求的,我们都已连夜备好了!”沈穆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文蓉到了那烧焦的大厅。
与外头所见烧的七零八碎的沈家不同的是,沈家这乌黑的大厅里确是热火朝天。
在沈穆的努力下,沈家仓促之间凑齐两百车米粮、两百辆车子和拉脚的骡马,以及上千号押运的民壮。大批临时招募来的民壮聚集在沈家大厅里,各种款式、各种骡马拉着的车,一辆辆驶进院子,像蚂蚁般往来的家仆民壮匆匆把一袋袋粮食装上车,用油毡布捆好,然后再把它们驶出去。
文蓉看着此情此景,不由有些咂舌,这募粮之事本就困难,加之彼时正是沈老太爷出殡的日子,府邸里乱成一团麻,即使是这样,居然硬是被他们一夜之间募集到了人,马粮,仅此一举,足可以看出沈家在扬州的人脉和势力有多么庞大。
看着文蓉惊讶的眼神,沈穆不由傲然的道:“这回确实比较仓促,要不是碰上这非常时期,我能给你凑出翻倍来。”
他斜眼瞧了瞧文蓉,见她不住的点头,似乎很满意,不由的眼圈一红,用沙哑的,带着一丝滞涩的声音问道:“祖父走前可是痛苦,临终前有说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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